「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老逼登!」
在赢无缺这声怒至癫狂的大吼声后,这具颛顼帝躯瞬间亮起了灼目的金光。
金光明暗不定,变化剧烈。
而那混乱的肢体动作,和极度扭曲的面容,也无不昭示着这具身体里面,正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争夺战。
「畜生!」
「畜生!」
赢越怒不可遏,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颛顼帝躯竟然已经被这逆子祸害成了这样,原本四十年的寿元在他手中,本来有大把的事情可以干,结果到现在只剩下了十年。
刚才他的怒火,让他憋闷的胸口都要爆炸。
现在,终于找出了倾泻的地方。
只是这代价
赢越要疯了,这个畜生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姬峒和丹青骗孤,这所谓的心头血共振秘术,根本就没有那般神奇的效果!
不然为什么他还能活着?
骗孤!
都在骗孤!
感受着另一道灵魂在疯狂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几十年来赢越第一次感觉到惊慌,虽然他已经通过辘轳剑,尽力提升自己灵魂与这具身躯的契合度了。
但就算契合度再高,能比原装的灵魂契合度高么?
他已经没有后路了。
因为他的躯体,已经被林清撞碎了。
一旦被挤出去,除非他立刻顿悟灵修的修行方法,不然失去肉身支持,灵魂必定会光速枯萎。
除了夺舍,他没有任何生路可走。
「畜生?」
赢无缺被气笑了:「你一个老畜生,生出我一个小畜生,不是很正常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以为我娘跟别的男人有染,今天印证我是你亲儿子,难道不应该很高兴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癫狂,但发言逻辑却异常清晰。
今日父慈子孝的场面,好像在赢无忌身上见过。
现在的他,想做跟赢无忌一样的事情。
就是把赢越这个老逼登弄死。
刚才那奇怪的血液共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妙,那种灵魂被攫取的感觉,只是一瞬就让他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了白劫帮他找的清心秘术。
没想到一用,整个灵魂都沉寂了下来,虽然还是被摧毁了一部分,但相比于被灭魂夺舍,基本无伤大雅。
抢回来!
把自己的身体抢回来。
灵魂因为被毁了一部分,他抢夺的时候感觉有些乏力,但进程却在稳步推进,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指定能够抢回来。
他越坚定。
赢越就越心里没底。
一开始是手臂和嗓子失控,现在失控的地方越来越多。
他忍不住了,厉声斥责道:「就凭现在的你,便是登上帝位,凭什么能把乾国治理好!」
赢无缺骂道:「不是你在朝堂上夸我必能成为乾国一统之君么?难道你说话都是在放屁?」
赢越嘴角一抽:「孤说你就信?以整个乾国的精锐,连楚国那种乌合之众的城池都攻不下来,跟赢无忌那个孽障比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一听到「赢无忌」三个字,赢无缺瞬间应激了,一耳光就扇在自己脸上。
「闭嘴!」
右脸瞬间肿起老高。
赢越却哈哈大笑:「怎么?难道孤说的不对?文不成武不就,你拿什么跟那个孽障比?那个孽障凄凉如丧家之犬,你都不是对手,你说孤将乾国交给你,不还只有灭国,让你被赢无
忌踩在脚下一条路而已。无缺!
你身上流的血是孤给你的,听孤的话,把这身体还给孤!
孤只有两个儿子,你是最差的那一个。
你要是想向无忌那个孽障报仇,便把身体让给孤!
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闭嘴!」
「闭嘴!」
「甘霖娘的!」
赢无缺怒得要发疯,自从帝尸旁修炼过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恐惧这个情绪,但赢无忌依旧像是遮天蔽日的阴霾让他喘不过气来,幸亏有赢越的帮助,他才能勉强站起身来,便是又接连失利的两次,他也没被压垮。
他就像一个瘸子,靠着赢越这根拐杖才能站直身体。
但现在,这根拐杖自己断了,还猛敲瘸子那条好腿。
因为刨除了恐惧那部分,他的灵魂早有创伤,又因为刚才赢越的秘术受伤不小,现在他整个灵魂都不断渗出着戾气,整个人都仿佛要被戾气淹没了。
赢越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冷笑,赢无缺的修炼途径是他一手安排的,更是他年轻时候走过的路,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赢无缺的弱点?灵魂失控,抢夺肉身的攻势平白弱了很多。
他终于有了稳住的趋势,便继续说道:「无缺放弃吧,这具肉身你不配,让为父来接管。几年后,斩下赢无忌头颅的人会是赢无缺,一统天下的君王也会是赢无缺,千秋万代永世受人敬仰。
只要提起你的名字,就没有任何人敢轻视诋毁。
这不一直都是你想要的么?」
随着他的话,赢无缺的灵魂越来越紊乱,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边缘。可就在这时。
林清忽然开口道:「可这些事情,都是你这个绿帽君王做的,跟无缺有什么关系?」
赢越:「???」
他猛然转身,发现林清不知道何时已经拖着残躯来到了铁牛的尸身旁边,并且用不算强的真气震碎了自己和铁牛的衣物,并且还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这不堪入目的场景看起来***且诡异。
「哈哈哈」
林清看着他扭曲的神情,不由哈哈大笑:「赢越啊赢越!以前你一直都说坚信我,我也都信的,直到我今日看到你封他入玄铁,我才明白原来你也是个可怜虫。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瞒你了。
要不是我惦记着你的王位,你便宜儿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你曾觉得为你守身如玉二十年的妻子,暗地里不知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了多少次,污秽得早就不成样子了。
现在知道真相了,开心不开心?」
嬴越:「???」
虽然知道这是林清为了激怒他说的话,但他也有些被赢无缺灵魂中散发出的戾气影响,配合着眼前下流污秽的场景,他还是有些绷不住了。他与赢无缺修炼的途径一脉相承,局限同样一脉相承,外加赢无缺渗出戾气的影响,他的精神也有些失控,强撑着走了过去,直接一巴掌落在了林清的脸上。
「***,住嘴!」
「***?***配畜生不是刚好么?」
林清神色有些癫狂,声音凄厉地叫到:「无缺!这人就不比你强,快把身体抢回来,不然被他夺了舍,娘断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赢无缺:「」
赢越:「」
这般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温馨场景,彻底激发了赢无缺的斗志。赢越惊骇欲绝,但在赢无缺面前,只能节节败退。
最终。
彻底沉寂下去,从这具肉身中消失了。
「呼哧!」
「呼哧!」
赢无缺双目赤红,双手撑地,
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过了好久。
才朝赢越的尸首上吐了一口血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林清旁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娘…」
林清神色也是无比复杂:「能回来就好,以后乾王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嗯!」
赢无缺点了点头,看着林清废掉的四肢,和地上皮肤完好但软成烂泥的铁牛。
吁了一口气,颓然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有些茫然。
却又忽然双眼圆睁。
因为他感觉到林清的气息飞快萎靡了下去,竟是震断了心脉自杀了。林清惨然一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没想到我为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到最后要自毁清白才能从他手下救走你的命。娘悔啊,算计了一辈子才成了他的正宫,没想到到头来还被他这般羞辱。
好在王位是你的
你莫要听他胡言,乾国本就不属于我们,便是真的毁了也不是我们的损失!
从这道大门出去,你便是大权在握的乾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要有任何顾忌。
成了,你就能成为干古帝王。
不成,也让你这个冷血的父亲看看,你是怎么把他心心念念的乾国毁掉的!
可惜娘看不到了。
等你出去,把娘和你父王葬一起,我要陪他一起看看这幕奇景!哈哈哈哈」
赢无缺:「」
现在他脑瓜子嗡嗡的,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本来慈爱愚蠢的父王忽然黑化,变得刻薄又阴毒。
本来早就死了的铁牛舅舅忽然出现,出现即出殡,被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掌拍死。
本来已经稳坐王后之位享清福的母后,也被羞辱了一顿自杀了。这一个时辰发生的变故,比他一辈子都多。
他下意识瞅了一眼铁牛的尸体:「那铁牛舅舅呢?」
林清:「找个清净地方埋了吧,埋得远一些,莫要影响娘的声名。」说罢。
脑袋一歪。
死了。
赢无缺:「」
偌大的密室。
一个活人,三具尸体,十分荒唐。
是夜。
乾王宫传出了一个惊天撼地的消息。
乾王赢越助太子赢无缺修炼的时候除了岔子,当场驾崩,王后与其伉俪情深,得知死讯以后选择了殉情。
葬礼三日之后举行。
届时新王赢无缺灵前登基。
「呵安排得还真巧妙。」
赢无缺冷笑了一声,他并没有主动安排这些东西,但一出关就有宗室长老着手推动,想必也是赢越生前安排好的,倒也省了自己的工夫。他记住了这些宗室长老的模样,过不了多少天就会处理掉他们。到时候,乾国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呼……」
赢无缺长长吐了一口气,却还是感觉戾气未消,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宫殿,直接用秘法召白劫秘密前来。
白劫心中忐忑,毕竟他也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却不曾想刚进门,屋内的灯就全部熄灭。
紧接着就被一只钢钳一般的手掐住后颈按向床榻,整个人撅着腚跪伏了下去。
他惊了:「殿下,我还没洗。」
赢无缺:「洗它作甚?」
白劫:「」
他感觉赢无缺的状态很不对劲,感觉灵魂很不稳定,随时随地都会休眠一样。
但动作依旧粗暴,像是在宣泄心中的烦闷。
「真是好生凶险!」
辘轳剑内。
赢越心有余悸,他也没想到,一体双魂之后,赢无缺灵魂中渗出的戾气居然会对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外加林清那个***的语言刺激,竟让自己短暂失控了一阵。
也正是这一阵,让他彻底失去了占据肉身的希望。
若不是反应快,趁乱将灵魂躲进了辘轳剑中,恐怕早已经被毁灭了。可是以后只能当剑灵了?
他心情沉郁。
没想到自己胸有成竹的计划,居然发生了这等变故。
在今日之前,他为赢无缺或者说为赢无缺这个身份铺好道路,扫清了他登基的一切阻碍,甚至为自己的离世都找好了理由。
只要自己夺舍成功,就能顺理成章地登基,无缝衔接继续统御乾国。却不曾想,最关键的一步除了问题。
而给自己铺的路,也成了给赢无缺铺的路。
让乾国的最高权柄,交给了赢无缺这个不肖儿,这跟直接毁掉乾国有什么区别?
赢越不甘心。
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胜算了,同样的手段,很难刺激到赢无缺第二次。
而且这次双方攻守易位,重夺肉身的难度,可比守住肉身的难度大多了。
不对……
赢越忽然精神一振,因为他感觉到赢无缺的灵魂十分不稳定,好像随时都能陷入休眠,应当是灵魂受创太严重的原因。
莫非只要等到休眠,自己就能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屏息蛰伏,就这么静等。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
「就是现在!」
就在赢无缺灵魂休眠的那一瞬间。
赢越破剑而出,轻而易举地暂取了身体的掌控权,此刻的他只想放声大笑。
可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他就感觉这具身体的状况有些不对。
然后。
听到了白劫的声音:「殿下你怎么停了?」
赢越:「???」
他只觉得胸闷异常,气急之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孽障!
这个孽障究竟在干什么?
「铿!」
他抽身而去,直接拔出了辘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