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村长的心猛地一沉,他意识到这里面怕是有大问题。
“我们主要就靠这吃饭,当然有问过。
我带着村里人问了周边村里的人,他们跟我们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
之后,我们几个村长还一起去了县城,找了县太爷和以前在城里开山货铺子的何家人。
他们跟我们说的,和山货商跟我们说的也一样。”
高村长苦笑了一下,“姑娘,不怕您笑话。
我们几个村长虽说也认得几个字,但几乎都是只读过一两年的书,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营丘县城。
县太爷和何家老爷对我们的态度极好,他们又是营丘县最有权和最有钱的人。
所以、所以我们一直都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程晚抿住唇,环顾了一圈这堪称家徒四壁的屋子,沉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山货并不像山货商和你们说的那样,不好卖。
除非兵临城下,敌军快要打进来,高门大户忙着逃命,否则山货的售卖受到的影响不会很大。
因为山货在外面本来就不是给普通老百姓吃的东西。”
程晚看着面容呆滞的高村长、孙大娘和高村长的爹,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们的县令、何家人、山货商,合伙儿骗了你们。”
屋内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孙大娘张着嘴巴一屁股瘫坐在了炕边,眼睛根本没法聚焦。
“骗我们?
我们有什么好骗的?
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几乎每家都指着卖山货挣的这点儿银钱过日子。
为了摘山货,哪家没摔过人?甚至还有人为此摔断了腿、摔没了命!
他们、他们咋能骗我们?!
啊?!
我们又不是没好好拾掇山货!
他们说山货不好卖,价格便宜,我们就信了他们!
我们怕山货商赚不到钱,哪年就不来了,所以我们不仅把山货提前拾掇得好好的,还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来收山货的山货商。”
孙大娘越说声音越大、眼睛越红。
她猛地拍了下炕桌,大哭出声:“他们、他们这不是丧良心吗?!”
高村长的爹用拐杖使劲儿敲了敲地,恨得喘不上来气。
“爹!”
高村长赶紧两步过去扶住他爹,给他爹顺背。
“老大,你……你三弟!
你三弟当年从树上摔下来,就是……就是钱不够!
没钱给他买更好的药,他才没熬住,没了!
要是按照以前的价格收,咱们……咱们凑凑,说不定你三弟还……还在啊!
他们、他们把咱们当傻子!当傻子啊!”
“爹……”
高村长双眼通红,身材高大的汉子驼着背,仿佛一下子失了精气神。
“怎么了?娘?爷?”
铁蛋的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高村长和孙大娘的二儿子和三儿子。
孙大娘抱住铁蛋他爹的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老大,老大,老大……”
铁蛋爹急得大冷的天却满头是汗,“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娘?是不是这仨人欺负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