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有派人潜入京城偷偷打听我外祖父他们的消息,很怕他们出事。
好在我收到消息,我外祖父他们只是被监管了起来,人都平安无事。
阿晚,这……已经很好了。”
“是的,这已经很好了。”
“我不敢联系他们,生怕给他们招来麻烦,我心里也清楚,外祖父他们身在京城,而我身在凉州,往后彼此很可能会成为对方的软肋。
如今安王的军队距离京城仅隔了三座城池,龙椅的那位正准备带着京城权贵弃京而逃。
阿晚,这是好机会,我求了睿王殿下,求他派出一队精兵,趁乱救出我外祖父他们。
睿王殿下都答应我了,阿晚,睿王殿下已经答应我了。”
顾晏紧紧地抱着程晚的小腿,轻轻在程晚的膝盖上蹭了蹭眼泪。
“我今天去见那人的路上特别高兴,真的特别高兴,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我外祖父他们的近况、更具体的近况。
那人说我外祖父他们一切都好,只是行事不自由,阿晚,我听了后好开心啊,我想着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和他们团聚了。
然后……”
顾晏闭上眼,“然后那人就给了我一封信,一封我外祖父的亲笔信。”
程晚抚了抚顾晏的头,轻声问:“信中写了什么?”
顾晏呆呆地看着远处跳动的烛光,嗓音艰涩道:“外祖父让我盯着睿王接下来的动作,时机一到就找机会杀了睿王和世子。”
“什么?!”程晚瞪大了眼睛。
顾晏的眉眼间满是阴鸷,嗓音泛着凉意,“信中说,当今皇上已经是天下之主,为了黎民百姓,我们应该帮着皇上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如今皇上势弱,安王的军队又被消耗了许多,睿王必定不会安分,且勤王救驾是最好的出兵借口。
外祖父的意思是让我盯着睿王接下来会朝哪边儿动手,若是朝安王动手,那就再等等,等睿王帮皇上消耗消耗安王的军队,若是朝皇上动手,那就尽快杀了睿王和世子。”
顾晏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眸光黑沉,“外祖父倒是很看得起我,他让我瞅准时机杀了睿王和世子还不算,还让我试着掌控一部分凉州的军队,然后带着军队去为当今皇上效力。”
程晚垂下眼眸,看着顾晏泛起青筋的手背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紧抿了一下唇,“你确定这信是你外祖父写的吗?也许是别人仿照你外祖父的字迹写的。”
顾晏松开程晚的小腿,换了个姿势,仰头和程晚对视。
程晚的心里一紧,她清楚地看到了顾晏眼底的绝望。
“我也想那信不是我外祖父写的,可是阿晚,那信是真的出自我外祖父之手,也、也确实是我外祖父能写出来的信。”
睿王和穆尧对顾晏来说绝不只是简单的上位者。
至少在现阶段,顾晏在心里把睿王当长辈,把穆尧当挚友。
睿王和穆尧也确实是对顾晏多有照顾,于顾晏有恩。
而顾晏的外祖父却写了这样一封信,这是要让顾晏成为不忠不仁、忘恩负义之人。
而且睿王是何等人物,哪里是顾晏想杀就能杀得了的,最后极有可能是自取灭亡。
就算抛开这些不谈,顾晏和当今皇上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顾晏的外祖父竟然意图让顾晏为当今皇上效力,这是在往顾晏的心口上插刀子。
程晚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知道顾晏为何如此痛苦,这封信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顾晏的外祖父舍弃了他。
程晚实在不忍看到顾晏这副模样,安慰道:“即便那信真的是你外祖父写的,信中内容也可能非他本意,他可能是被威胁了,为了家人不得不写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