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理恍然大悟,不由得笑道:“那岂不成了乌龟,蜗牛了?”
但想了想,他又感觉有些不对,小声反驳道:“可是师祖,我辈只是筑基修士,仍然处在用器修法的阶段啊!
大道之行,术用为始,我们可参悟不了那么多大道理,只想搞点钱儿来花差。”
没错!
差点就被老祖给忽悠了。
什么器术法道,一套一套的,那是你们巨擘大能的事情。
我们小辈只想搞钱,搞钱,搞钱!
李柃闻着展理身上散发出来的铜臭味,不由得哽住。
好一阵才无奈道:“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么,这次我招惹了冥宗那边的化神大能,我自己倒是不惧他,但却担心你们殒在此处,故而要收缩阵线,以作观望。”
展理神色一肃,道:“老祖,请听我一言。”
李柃道:“你说。”
展理道:“大凡前辈高人,多以苍生为棋子,纵然是自家子弟门人,亦在所不惜。
这次您能回护我等,即便在招惹化神大能的情况下都不曾弃之不顾,我等小辈着实感激不尽。
但话又说回来,这番作为,实在是妇人之仁!
值此风云突变,波澜壮阔之际,正是我辈修出头之时,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无论为子孙后代博个世家荫蔽,还是自己结丹成婴,修炼上进的前途,怕是都得落在此间。
我等希望,老祖还是多往此处考虑,给予我等一个奋斗进取的机会,我等虽然愚鲁,修为也低下,但若真个遇事,必定尽心用命!”
李柃闻言,神色渐渐严肃起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
展理道:“弟子不敢妄言,但至少小有三五成香市之人都是这般想的,宗门但由差遣,也能不惜此身。”
李柃道:“本座明白了,以本座思量,一下躲个三五十年,固然安全,但却未免蹉跎岁月,转眼功夫,那些人怕是都已经老了。”
他在这时候也不由得幽幽叹息一声,无奈说道:“这次倒是我一时想岔了,本以为是为你们好,但却忘了,如此下去,修炼生涯全毁,上进希望也彻底无了啊。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一次,我带着香市诸人过来,就是准备有所作为的。
蛰伏于此,也并非全无功课可做,不过暂时隐忍一段时日而已。
最迟三五年内,形势必然明朗,我到时候会让他们回去。”
展理闻言,喜道:“那我先替诸位同门谢过老祖!”
李柃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清楚,有的时候,上位者的决定会和下位者有所矛盾,因为各自处境和眼界不同,所着力的利益也不尽相同。
好比展理等人,无疑是积极进取的一派,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北海和西海那边的安稳局势不管,跑来这边开拓进取。
若得机会扎下根来,成就一方势力,他们是有可能在此间创立下自己基业,甚至积攒到足够筑基和结丹的资粮的。
凭空多出来的几百年,一两千年寿命,还有尊崇的地位,长生不朽的机会……
这些是何等巨大的利益?
就算真的大业未竟,中道崩殂,宗门也必有优抚。
有些人知道自己资质平庸,修炼上进的机会渺茫,是愿意把这些功劳苦劳转换成为庇荫子孙后代的机会,博个远大前程的。
与此相比,躲在安全的大后方碌碌无为,着实是件比死还要更加难受的事情。
有些人并不愿意回来。
李柃和展理的这一番对话,实质上就是一些弟子委托展理探问后续安排。
李柃为安抚人心,答应最多等待三五年。
实际上,这三五年功夫,就已经足以荒废掉一些大龄修士的道业,使得少年变青年,青年变中年,中年变老年了。
三十岁前不能修炼到炼气圆满,五十岁前不能成功筑基,基本上便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一些人确实是等不起的。
不过展理以为李柃妇人之仁,却是也有些轻视他这般的大修士了。
修为境界高深之后,自然而然也就看淡了生死之事,等闲凡民,修士,亿万之数的死亡都不在他眼内,区区三五十个弟子,几百个弟子又如何?
以弟子门人为棋子的超然,他也不是没有,完全是这次确实情况特殊,要先低调一些而已。
就算以苍生为棋,也断然没有白白去给敌人送的。
而且荒废掉一些人的光阴,毁掉炼气弟子前程未来,亦是一着。
作为棋子,就要有生死由人,前程命运尽数操之于人手的觉悟。
安置在前方是一个下法,藏在后方也是一个下法,最忌讳的是棋子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听安排。
当然,眼前的展理是自家嫡系的真传弟子,李柃并不介意他的谏言,甚至颇有人不知而不愠的风度,与之打起了商量。
如若他将来有机会晋升结丹,晋升元婴,自会知道,什么叫做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仍然还是山。
普通弟子思量在第一层,他之思量在第二层,自己思量在第三层,可比他高明多了。
如若晋升不了,那就难免受到自身位置和处境的限制,能否理解都无甚差别。
李柃想了想,又嘱托展理大派利是,按照平常开拓进取之时的盈利发放足额报酬。
虽然仍是少了一些结交本土豪强,经营势力的机会,但多出许多空闲时间修炼上进,消化那些资粮,也足够安定人心了。
等到展理离开之后,一名童子进来,恭敬呈上信件:“老祖,这是万寿殿那边发来的密信。”
李柃点了点头,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的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