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天堂，一半是炼狱。

这就是李牧羊此时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而且，随着《屠龙歌》的吟唱进入高潮部份，胸口的那团火焰不仅仅没有减弱或者熄灭，反而有种越烧越旺的趋势。

李牧羊承受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烧化成一团空气。

长袖遮掩的手臂之下，一块漆黑的鳞片浮现出现，然后又立即被他给强行压了回去。

可是，手臂上的鳞片才刚刚消失，那心海里面的黑色晶体却又嗖嗖的出现，一团团黑色的凉气侵袭，浇灭那团烈火的同时，也想着同时去接管他的身体——

李牧羊知道，当他被那黑色的晶体接管身体时，他的意识就会变得衰弱，而那头黑龙留下来的信念将会占据上风。

化身为龙，屠杀人族。

这就是它想要做的事情——

壮哉我英雄，屠杀恶龙

壮哉我勇士，扬名星空

当《屠龙歌》最后的一个音符落下，当钦天观的几名老道士停止了吟唱，体内的那团烈火缓缓熄灭，李牧羊才有种从刀山火海间逃出生天的感觉。

他知道，倘然这《屠龙歌》更长一些，或者说这些钦天观的老道士们和他有仇再次吟唱一遍——那么，他怕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他千辛万苦隐藏的秘密也将要在这人山人海前曝光。

李牧羊不想死，他不想和整个人族为敌。

当然，他也同样的不想去继承那头黑龙的信仰，去报复人族，去屠杀人类——他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龙路出来。

李易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吟唱是极其耗费本命真元的，对着坐在地上的李牧羊拱手行礼，沉声说道：“牧羊公子，打扰了。牧羊公子好生休息。《屠龙歌》虽然是为克制龙族而生，但是对我们人族而言却是有治疗修复的作用。百利而无一害，还望牧羊公子不要介意。”

“有劳道长，辛苦了。”李牧羊也同样的拱手行礼，斯文有礼，风度翩翩，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李易风对着李牧羊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钦天观的几名老道走到观战台前，高声说道：“回陛下，《屠龙歌》已经吟唱完毕，经过测验，李牧羊并非龙族。在《屠龙歌》吟唱过程中，牧羊公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龙族特征。”

“辛苦李道长了。”楚先达摆了摆手，扫视身边众人，说道：“此事已休，不可再提。要是被天都民众知道，恐怕会引起恐慌——”

“是。”众人齐声应道。皇帝金口玉言，他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眉头。

崔洗尘看着仍然端坐在那里的李牧羊，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楚浔脸色铁青，眼神凶狠的盯着坐在神剑广场上面的李牧羊，怒声吼道：“他怎么可能不是龙族？他怎么可能不是龙族？我亲眼所见——在那幻境之中，我亲眼见到李牧羊化身为一头巨大的黑龙，他还杀了长白七子——他怎么可能不是龙族？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楚浔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对着身边的福王说道：“父亲，我建议重测一次。李牧羊既然使出了《降龙伏虎咒》，那就证明他也同样的有机会接触这《屠龙歌》，对，一定是这样，他对《屠龙歌》也有了免疫力——我建议使用《困龙咒》，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现出原型，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李牧羊非我族类，他是一头恶龙——”

啪！

福王一巴掌抽在楚浔的脸上，俊脸狰狞扭曲，怒声吼道：“楚浔，你有完没完？”

“父亲，你要相信我——”楚浔指着神剑广场上的李牧羊，吼道：“他是头龙，他就是头龙——你们只要再试一试，就能够让他原型暴露——”

“放肆。”

陆行空一声暴喝，身体突然间从原地消失。

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楚浔的面前，手掌中间抓着两块鲜血淋淋的血肉。

“既然小王爷刚才有言在先，那我就代小王爷实现诺言——”

陆行空的右手用力一捏，那被他抓在手里的两颗眼球就‘咔嚓’一声爆裂开来。

“免得别人说小王爷言而无信，伤及福王府名誉。”

血水四溅！

“啊——”

楚浔惨叫出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双眼眼球已经被陆行空给一把抠了出去，并且当场给捏成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