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陆鹤鸣这句话,程咬金顿时有如打了鸡血一般。
着急忙慌就让人骑快马出发了。
他看向陆鹤鸣,道:“韩寺还好说,就在云州下面的县里,几个时辰就能叫来,但周常在朔州,一去一回,得明早才能到了。”
陆鹤鸣点着头:“无妨,再急也不差这一晚。”
可我急啊!
程咬金抓耳挠腮。
想着要不干脆让陆鹤鸣偷偷告诉自己得了。
但一想到陆鹤鸣没有十成把握,不会轻易透露,又只得按下心来,等待韩寺与周常的到来。
房遗直这时道:“那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着他们到来,不用做其他事?”
“不!”
陆鹤鸣摇了摇头,他拿起桌子上刚刚送来的情报,道:“有些事,我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房郎中若是有空,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房遗直二话不说,直接起身。
陆鹤鸣看着手上的情报,缓缓道:“牙行、赌坊以及青楼。”
…………
翌日。
清晨。
陆鹤鸣神清气爽,走出了房门。
昨日依次走完了牙行、赌坊和青楼后,天色就已经不早了,卢成极力挽留他们住在云州,程咬金和陆鹤鸣在舒服的刺史府客房和四处漏风的木屋之间,犹豫了不到一息,就当即感谢卢成的热情招待。
终于是睡了一个好觉。
伸了个懒腰,陆鹤便看到房遗直正拿着书,在不远处的花园里诵读。
声音抑扬顿挫,听之竟十分悦耳。
陆鹤鸣这个一看古文就瞌睡的人,都听得连连点头,仿佛从房遗直的声音里,感受到了孟子当时作此文章的心境。
这让他不由感慨:“真不愧是李世民都称赞的年轻一代的翘楚,精气神就是不凡。”
似是听到了动静,房遗直正好转身。
看到陆鹤鸣站在阳光下的魁梧身影后,直接收起了书卷,快步走了过来。
陆鹤鸣笑呵呵道:“没打扰房郎中读书吧?”
房遗直摇着头:“我习惯每日清晨伴着朝阳诵读圣人之作,没有打扰到陆校尉休息就好。”
陆鹤鸣哈哈一笑:“我只要睡着,就和死猪一样,想打扰我可难了。”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幽默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越是与陆鹤鸣接触,他就越能感受到陆鹤鸣身上的闪光之处,越是欣赏和喜欢。
“周常他们到了吗?”陆鹤鸣伸展身体,问道。
房遗直道:“韩寺昨晚就到了,周常还没有,但算算时间,估摸着也快了。”
“不急,先吃饭。”
陆鹤鸣见刺史府的下人过来喊他们,便与房遗直慢悠悠向饭厅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道:“王振三人开口了吗?”
昨夜决定在刺史府留宿后,他就让程咬金,将王振三人也接来。
今天的好戏,王振三人也要起一些作用。
房遗直闻言,温和的目光有了些寒意,道:“还是没有开口,真没想到,面对陆校尉那般极具心理压力的审问之法,他们竟是能熬下一天一夜。”
陆鹤鸣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敢去长安诬告朝廷命官,还一直面不改色的人,心理素质若不强,那才奇怪。”
“而且他们笃定我们没有证据,认为只要他们不开口,我们就没法对付他们,自然更难攻破他们的心防。”
房遗直担忧道:“若他们一直不开口,会不会影响你断案?”
陆鹤鸣眯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神色:“我是昨天太忙了,没时间搭理他们,当我需要他们开口时,开不开口,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房遗直愣了一下,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陆鹤鸣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听起来十分狂妄的话。
但偏这看似狂妄之语,他却又觉得,只是陆鹤鸣的实话实话。
“是不是觉得我很狂妄?”陆鹤鸣见房遗直的反应,笑着道。
房遗直连忙摇头。
陆鹤鸣笑道:“别看他们一直都没开口,可一天一夜的煎熬,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们现在表现的冷静嚣张,心里说不得如何焦虑。”
“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们之前的努力上,且再等等,很快他们就嚣张不起来了。”
房遗直没想到陆鹤鸣还会专门向自己解释,陆鹤鸣给他的感觉,怎么有种他爹对自己循循善诱的影子?
是错觉吗?
陆鹤鸣见房遗直那怪异的神色,不由一拍脑门。
他都忘了,自己今生的年龄,也才二十出头,比房遗直还要小,可他两世为人,实际年龄房遗直都能喊叔了,一不小心,就把房遗直当成晚辈教导了。
他尴尬一笑,直接大步走进了饭厅内。
…………
半个时辰后。
陆鹤鸣满足的放下了碗筷。
刺史府精心准备的早饭,也就比房遗直在长安最好的酒楼里为自己定制的牢饭差一点,他可以打出九点五的高分。
来到大唐也有几天了,他吃过的最好的饭,竟是在大牢里,也不知这算不算全天下独一份的体验。
“卢刺史!”
就在陆鹤鸣感慨之际,一个衙役快步走了进来,道:“周参军到了!”
听到衙役话音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大快朵颐的程咬金,倏地全身一顿,继而直接咣的将碗放到桌子上,视线顿时急切的看向陆鹤鸣。
卢成与房遗直这两个读书人,则早已结束进食,正喝着茶水安静等候,此时听到衙役的话,也迅速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见众人的视线,便知他们的想法,他轻轻一笑:“让他进来吧,还有韩寺,也让他过来吧。”
听到陆鹤鸣的话,急性子的程咬金当今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啊!”
衙役哪敢耽搁,一听,就连忙向外跑去。
没多久,衙役便带着两道人影,走进了饭厅内。
这两人身材比不得陆鹤鸣魁梧,但也因常年在行伍中历练,有着健硕的身躯,小麦色的皮肤。
左边之人,身高六尺多,略矮,可手臂十分粗壮,臂膀处盘旋着明显的肌肉,他右手背上有着一处伤疤,宛若狰狞的蜈蚣在攀爬一般,此人便是昨夜抵达的县尉韩寺。
而右边之人,身高七尺,肩膀很宽,左耳整个消失不见,乃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突袭导致,这一刀只砍下了耳朵,没有将脑袋砍成两半,已然是福大命大,此人便是刚刚抵达的朔州司兵参军周常。
行伍中人,特别是经历了旷日长久的大战还能立功不死者,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着伤疤,如陆鹤鸣,后背处都有一条明显的刀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