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允亲(1 / 2)

连续几天的秋雨将台城内一处处房舍与棚屋打得湿润灰黑,但在伯爵府威严宽敞的大殿内,灯火通明,杯觥交错,场间内舞女们的舞蹈欢快喜悦,宴请齐国使者的晚宴已经进行到半夜了。齐国使者肥胖的身材就坐在距离邢伯不远的地方。此时的齐使已经喝的进入状态,满面通红,对陪坐在身边的一名舞姬上下其手,恨不得马上行其好事。

邢伯坐在上首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眼底露出深深的厌恶。他轻轻磕碰着酒杯,对着齐使笑道,“丹芹大夫从临淄到我台城,路上走了一个多月,舟车劳顿,甚是辛苦,现在可恢复否?在此饮食还习惯否?”

齐使很不情愿的放下手边的美姬,扬起脸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严肃,轻笑道,“回禀君上,外臣已休息了十余日,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外臣远来,这一路驿站小吏们服侍的尚可,就是酒肉稍微清淡了一点。这邢国河山确实大美啊,就是乡下百姓面有菜色,看来今年的收成……”

齐使看见邢伯面有不豫,又笑道,“君上,明年我齐国宣公四十寿辰,不知邢国礼物准备的如何了。听说前段时间,叛逆公子严引赤狄部在澜山偷袭君上,不知可需要我齐国大军前来助战讨伐赤狄否。我齐国与邢国兄弟之国,如有需求,我齐国定将鼎力相助。”

邢伯大笑起杯道,“如此,先谢宣公美意了。上使远来劳顿,饮了此杯请先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议!”说罢,放下酒杯起身拂袖离开了宫殿。

齐使呵呵笑着,用眼角鄙夷的扫了邢伯背影一眼,也起身,笑嘻嘻的拉着身边两个舞姬的柔软小手,晃晃的向殿外走去。

走出殿外好远,邢伯的脸上才露出怒容,狠狠的甩了甩袖子。这齐使着实可恨,到了台城之后,邢国众人一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的伺候着,可这厮仗着是上国使节,对邢国众人颐指气使,放肆之极,言语间对邢伯也不太敬重。邢伯几次想要发作,都是强压怒火,忍了又忍。

乘着软轿穿过几道府门,邢伯来到了内府的一处宫殿处。挥退左右侍卫和随从,在宦人的引领下信步走进了宫殿。

“臣妾见过爵爷!”

“琳儿(宣儿)见过父亲!”

虞琳、虞宣和一宫装丽人早已跪坐迎候。见邢伯进来,宫装丽人连忙上去帮助邢伯脱去外袍。

燃烧的灯烛映照在屋内,一片温馨的气息。夜色里偶尔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邢伯的眉头紧蹙,还没有从刚才的阴郁中缓过来。

看见虞琳端来茶水,邢伯的脸色才稍微好些,抬头说道:“琳儿,为父后日要与齐国使节外出狩猎,你也一起去,到时候和你六哥一辆车……”

“父亲……女儿与那周南两情相悦,恳请父亲……”虞琳犹豫再三,鼓足了勇气小声说道。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虞琳的脸上,虞琳跌坐在地。

邢伯怒声道:“哼,你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那个白狄的小子自恃救过你一次,就敢以此要挟求婚与你。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白狄蛮夷的杂碎,一个逃卒的儿子,还敢想娶我伯爵的女儿。真以为自己立了些许军功,封了个小小的爵位,就敢来求亲。我没把东西砸在他的脸上就是已经看在白狄部的面子上了。”

“告诉你,嫁给他,你想都别想。你的婚事轮不到你做主。我明白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了齐使,把你嫁给齐国太子。明年初完婚。你再敢跟我提什么周南,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邢伯说完,俯下身恶狠狠的对跪在边上浑身发抖的宫装丽人道:“看看你的女儿,这就是你教的,哼!”

邢伯看看屋内的三个女人,满脸厌恶,抄起袍袖踹开殿门走了出去。

“后日的狩猎,你必须去,否则有你好看……虞琳禁足,没我命令不许走出府门一步……一群混账东西……”,邢伯的声音渐渐远去。

邢伯走后,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虞琳大哭道,“周南舍命救我,没有他女儿我早就死了,父亲为什么如此对待人家。”

虞宣也躲在里屋嘤嘤地哭着。

——————————

屋内帷幕的后面传来阵阵鼓乐声,帷幕内春意盎然。

太子虞录和齐使丹芹俩人分别躺在相距不远的水池之内,俩人身上不着寸缕,满面红润,身边分别拥抱着几个穿着纱衣的舞姬。

丹芹心满意足的斜躺在水里,待呼吸喘匀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虞录,懒洋洋的说,“太子殿下,外臣已到了一旬有余。前几日,邢伯已然允准将七公主嫁与我齐国太子殿下。听闻七公主并非邢伯嫡出,但出生之时曾满室兰香,卦辞曰‘是谓凤皇于蜚,和鸣锵锵。有王之后,将育于虞。并于正卿,大莫与京’,说是以后是要嫁给王侯的,生的孩子也很高贵。太子殿下,是否实情啊?”

虞录斜靠在身边舞姬身上,说道:“确实实情。我七妹虽非嫡出,但自幼聪慧,性情温婉,容貌十分秀丽,幼年起身上就带有一股先天的清香。父亲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曾言一定要将她嫁与公侯嫡子,将她母亲也抬了身份。我邢国只有两个成年未出阁的公主,将七妹嫁与齐国太子正是最好啊。”

丹芹扭扭了肥胖的身体,一只肥手又开始不安分的探索身边的美妇,一边说道,“只是听说七公主对此婚事不甚满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