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后,当你回首往事,发现就在今天你开始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憎的那种人……”
王之策的眼神回复了平静,对陈长生说道:“你可能会生出难以想象的悔恨。”
陈长生想起了与唐三十六的那些谈话。
那些谈话发生在大榕树上,发生在湖边、汶水畔。
夕阳落在面,被切割成千万枚金叶,丰富又有些令人生腻。
肥大的鲤鱼因为吃了太多,向着水底的腐泥缓缓沉去。
“我不会成为你们这种人。”
他对王之策说道。
王之策说道:“为什么?”
陈长生说道:“因为我不想成为你们这种人。”
因为所以,这没有内在的逻辑联系,自然没有道理。
王之策摇头说道:“这是不讲理的说法。”
陈长生看着他认真问道:“你们和我讲过道理?”
……
……
湖畔的草有些枯黄,还没有生出青叶。
落在上面的纸屑被风吹的到处飞。
师生们匆匆离开,难免有些狼籍。
现在的国教学院就像此时的离宫一样冷清。
又像是回到了过去二十几年,如一片墓地。
非常适合随后的那场战斗。
相信最后无论是谁死,都不介意埋在这里。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曾经是这里的院长,都必将在国教学院的历史上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
唐三十六站在湖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初春时节,湖水本已解冻,因为今日气温陡降,湖面重新凝结了一些薄冰。
鱼儿们沉入了最深处的水底,虽然到处都是腐泥,但要温暖些。
苏墨虞确认所有师生都已经撤离,来到了湖边。
他担心问道:“你确定他能成功?”
“我不知道。”
唐三十六看着湖面说道:“但我确定他不会开心。”
……
……
王之策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无法回答陈长生的问题。
那么也可以理解为,他说不过陈长生。
他通读道藏,学识渊博,智慧无双,辩才无碍,今天面对陈长生,却两次三番无言以对。
因为陈长生不是在与他辩论,不是在与他讲道理。
他说的都是实话。
事实在手,道理我有。
用唐三十六的评价来说,他是一个活的很纯粹的人。
徐有容的说法更简单,也更准确。
——陈长生是一个真人。
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
当王之策沉默之后,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剑气微敛,森然之意归于山林。
南溪斋剑阵散开。
商行舟出现在众人之前。
陈长生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