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知道红军战士不能哭鼻子,可我实在忍不住想哭,请你批评我吧。”到底是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躲在一旁发泄般的痛哭一场没什么,但要当着别人的面还哭,张青山觉得很丢脸。
“这有什么批评的?大家都是穷苦百姓,经历都差不多,哭一哭,发泄一下,人之常情嘛~!”黄德宝大咧咧地笑道:“我参加红军前是个挑夫,也是受不了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老财的剥削,才跑去参加红军……你知道我俩的经历中,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见张青山边抹泪边摇头,黄德宝得意的一笑,道:“我忍耐功夫比你强,并不急于报仇,而是找准机会悄悄摸进去,躲在贾财主睡觉的床下,等贾财主睡着了后踩爬出来,一柴刀就要了他的老命,然后,抢了他的枪就投奔了红军。所以,你小子要是跟我学,多点克制,想点计谋,绝对能当场就给你干爹报仇雪恨。”
张青山有点羞愧的摸了下后脑勺,争辩着:“他们人多,又有枪,我……”
“看,你这话就说到关键点了。”黄德宝掏出烟,给张青山一根,等两人都吸着烟,在吐出烟雾中,他神色平静的说:“国民党反动派有枪,我们没枪,才会被他们踩在脚下欺负,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武器,有自己的队伍,他们才不敢随意的欺负我们。这就是党中央毛主席说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硬道理……表面上看,到处都是国民党反动派及其爪牙,可仔细想想,这天底下,还是工农大众占多数。只要把工农大众团结起来,国民党反动派一推就倒……就拿你的事来说,田寡妇是国民党反动派的爪牙,而你是一个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对吧?你一个人去找田寡妇算账,人单力微,而他们人多,枪多,势力大,自然没你好果子吃。可现在,这么多劳苦大众汇集在一起,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大家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如一滴滴水珠汇聚成一条澎湃的大江大河,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强大力量……你看,别说田寡妇,就是这镇公所,还不是被我们红军一击即破。这就是团结的力量,只有团结互助,才能战胜一切。明白了么?”
张青山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坚定的点点头。随即却一拍大腿,站起来急道:“班长,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怎么了?”
“我得赶快去找田寡妇算账,给我干爹报仇雪恨。要是让她跑了,那就太对不起我干爹的在天之灵了。”
“等你想起来,太阳都落山了。”黄德宝一把拉住他,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把你的情况跟上级汇报了,上级会如实调查,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说到这儿,他凑近了点,小声道:“在攻打前,我还特意跟负责维持治安的二排长说过,他答应会帮你控制住田寡妇的。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着,等彻底控制住全镇后,我带你去找田寡妇,为受她欺压的所有人出头。”
这堂政治思想课,黄德宝足足给上了半个小时,让张青山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道理,尤其是‘团结互助’四个字,牢牢地刻在他的心头。一直到外面的枪声彻底停止,才带着张青山去看看情况。
来到大门口,眼前诡异的景象让大家都愣住了:街道上空无一人,门面店铺紧闭,清风吹过,扬起几张废纸,孤零而苍凉。一只大黄狗从门前夹着尾巴跑过,格外醒目。
如果说,这是因为刚刚的枪声吓的百姓躲避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看着右边远处红军战士押过来一群人,却无一个百姓迎接,甚至没人出门看热闹,这让大家非常不适应。要知道,以往红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拥护红军的场面,让每一个红军毕生都难以忘怀的,与现在的场景截然相反。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刚打完胜仗的高兴劲。
“把他们押到镇公所里面分开关着。”张国志连长面无表情的站在镇公所大门前的阶梯上,见如此,别人也不敢问。
一直等到四排的人保护着宣传队过来,张国志的面色稍许松动了点,跟宣传队的队长向家富(团宣传处的处长,只是大家习惯叫宣传处为宣传队,自然也就叫他队长)边握手边说:“向队长,形势严峻,担子不轻呀!。”
向家富扭头看了看冷冷清清的街面,肃穆的点点头:这次,上级让他亲自带队,本身就是对问题严重性的一种准备,可看到这样诡异的场面,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眉头微皱的又扫了眼街面,轻叹一声:“进去再说吧。”
张青山可没心思管这些,一见到二排的人过来,就屁颠屁颠的帮着指引他们把俘虏关到镇公所后院的临时牢房里。如此热情的目的不言而喻:套套近乎,才好开口问是否控制住田寡妇。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人带到了一间房外。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