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在舀水的时候,鱼儿会从锅子里跳回到水里,张青山刻意把锅子放到离水坑一米多远的地方。随即左右摸了下,没找到什么能舀水的东西,他也懒得回去,干脆用双手捧着水,一点一点地往锅子里加水。
加了大半锅子水后,见鱼儿在锅子里游的欢快,张青山长松了一口气。
带着喜悦找回那个鱼竿和鱼钩,重新给这个鱼钩穿上了一条蛆虫。带着‘再钓一条大鱼’的强烈希望,把鱼钩扔进水里。
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口,默默地盯着水面。
就这样,张青山盯一会儿水面,觉得有些疲惫了,就转身揭开放在身后的锅子的锅盖看看,每看一次,他都会笑,都会对胜利走出水草地增加一份希望。
然而,一个人独自垂钓,尤其是在这样死寂一般的夜空下,人是很容易犯困的,哪怕他希望再钓起一条大鱼希望有多强烈,也敌不过瞌睡虫的无声侵袭。
张青山坐在地上,双脚向上弯着,双手架在膝盖上,头枕在双手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不过,他的睡意虽然很强烈,但他显然睡的很轻,或者说,因为他的身体不知不觉间总爱往一边倾斜,往往在即将要顺势倒下的时候,他又会被惊醒一下。然后,下意识的会抬头看一眼水面,见没有动静,又会潜意识的坐回去,以这种姿势继续睡……在他对别人展露坚强如钢铁一般,打不垮,托不累的形象时,谁能想得到,他也会累,他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只是,这一面独独留给无人时的清风细语。
突然!
轻睡中的张青山陡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接近自己,这种长期作战状态下所保持的军人本能,让他瞬间就被惊醒,并且下意识用右手的摸向腰间的盒子炮,耳朵高高竖起,果然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一摸到枪,迅速转身卧倒,同时,立马抽出枪,打开了保险。可还没等他喝问,他就尴尬的笑了起来:“对不住,老周,习惯了。”
他尴尬,周平比他还尴尬。
原本,周平是想来跟他换岗的。结果,却意外的发现,张青山身后放着那口小锅子,这让他有点好奇,也带着‘里面多半是钓上来的鱼’的强烈好奇心,加上见张青山显然在睡觉,他自然得放低脚步声,但又想去揭开锅盖确定一下。
只是没想到张青山的警惕性这么高——在这茫茫水草地,敌人连进来继续追击红军的想法都不敢有,除了这恶劣的大自然考验外,到哪去找敌人?
所以,见张青山一气呵成的把枪对准过来,他立马就有种做贼不成反被当场捉住的尴尬。
好在张青山给了他台阶下。
手离锅盖不到十厘米,可周平却怎么也无法厚起脸皮去揭开锅盖,稍稍停顿了一下,干脆直起身,含笑坐到张青山,边抽出烟递给张青山一只边道歉:“我本来想着眯一会儿就来接替你,可没想到,这一睡居然睡过头了。”
“没事。”张青山叼着烟,划燃火柴,捧着给周平先点燃,然后再点燃自己这根,抽了口烟后,笑道:“我也正好借机眯了会眼。”
周平笑着蹲起来,提了提最近的那根鱼竿的鱼线,觉得很轻,显然是没有鱼儿。又提了下另一根鱼竿的鱼线,感觉还是没有鱼儿咬钩,第三根鱼线他也不提了,转而坐回到张青山身边,问道:“有收获吗?”
“有一点。”张青山略带得意的笑着用大拇指往后翘着点了点,笑道:“虽然不大,但怎么着也能满足一下那两个小家伙吃鱼的愿望,也算是我这一夜没白费。”
周平早就想知道答案了,一见张青山用大拇指往指,他转身就去揭锅盖,一看,小声惊呼:“这么大的鱼你还说不大,那俩个小家伙要看到这条鱼,还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子了……你这家伙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咱们现在的环境,能吃上这么大的鱼,都是运气好到家的的结果。”
话虽如此,可张青山却从周平的语气中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那份惊喜:又多了一道好吃的东西。
“这算什么好运气。”张青山也是嘴巴上客套,他的脸上充满了略微得意的笑容。比划着答道:“这条鱼也就斤巴重,水坑里还有两三斤的了。”
周平把锅盖盖回去后坐回来,笑着拍了下张青山的肩膀,道:“好了,你这也是有战绩了,可不能独享战功,轮也该轮到我出手了。趁着离天亮还有点时间,你过去补个回笼觉吧。”
张青山掏出怀表,借着月光看了眼,才四点二十七分。
边把怀表放回内衣口袋边摇头笑道:“都四点半了,我也懒得睡了,还是陪你在这儿聊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