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咔!”
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如游龙一般,在凡尘中闪现了一下它那巨大悠长的身姿,瞬间又没入黑云之中。
提着个篮子正要出门的向雪琴,抬头看了眼天色,转身进屋,出来时,手里多了把伞。
还没等向雪琴走几步,小雨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转瞬间就变成了瓢盆大雨。
向雪琴不在意雨水是否打湿自己的裤脚和棉鞋,她在意的是别让雨水浇湿了上衣,因为她的上衣口袋里正装着一封写给张青山的信,信里寄托着她的思念与担忧,还有告诉张青山,自己又替他欠了多少人情……因为到此地不久,加上打仗,兵荒马乱之下,从这里到延安暂时无法寄信,都是靠一些来往的人顺带转达。话说,从张青山出发到现在,向雪琴一共就收到两封张青山的信,不是不想写,而是哪怕写出来,也得等有人来往,才能拜托他们带信。
大雨越下越大,大有变成暴雨的架势,可向雪琴顾不得这些,因为她打听到,今天,有一队战士要去延安,她必须赶在他们出发之前,把信件交给他们,请他们到延安后转交给张青山,要不然,天知道下次寄信是什么时候。
暴雨下,能见度很低,但向雪琴对这附近的路十分熟悉,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前面就是张寡妇家。
张寡妇的男人受不了地主的剥削,便毅然的参加了革命,后来牺牲了,留下张寡妇和三个孩子,艰难度日。
好在张寡妇是烈士家属,一开始刘志丹领导的队伍暗中接济她家,后来,中央红军到来,便按烈属的条件,并根据她家的实际情况予以特殊照顾,每个月不仅能领到一些烈属款(大多数的时候是直接分发粮食),农忙时,组织上还派人给她家耕地,而她自己也养牲畜,如此,她家现在的日子好过多了,最少,不用再挨饿。
听说,张寡妇已经跟组织上打了申请,她觉得她家那窑洞太旧了,她想最近翻新和加固一下。组织上也同意,并答应到时候会派人给她家翻新和加固窑洞。
顺着泥泞的小路来到她家门前,微弱的灯光从窗户之上透出,隐约间,还能听见孩子的读书声。这让向雪琴很满意,也很羡慕。
满意的是:之所以革命,最简单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让天下劳苦大众吃饱饭,让穷苦孩子能读书吗?所以看到这一幕,她很开心。羡慕的是,自己很向往这样的温馨生活,白天劳作,晚上陪着孩子读书识字,如此一生,真是幸福美满。
想到这儿,她摸了下微微隆起的肚皮,轻柔的说了句:“孩子,你要好好地,等你出来后,妈妈也让你读书识字。”
稍稍停顿了一下后,向雪琴不想打扰张寡妇家那温馨的氛围,笑了笑,便要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之时,却老是感觉到,张寡妇家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具体。
她不由得停下,转身,举着伞,仔细看着张寡妇家。
一开始,她还只是狐疑,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哪不对劲了:窑洞都是开在土质夯实之中,而且,窑洞上面的土质都是经过打压,力求让其在下雨天的时候,不会松动掉落。可是,张寡妇家这窑洞上面,不仅被雨水冲刷出一条条如蜘蛛网般的水痕,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仔细看看,不知是不是错觉,向雪琴感觉到,这些裂开的地方,好像正在变大。
可不管是不是错觉,向雪琴都知道,只要窑洞上面出现裂痕,就是土质松软的表现。而裂痕一多,就是窑洞坍塌的前兆。就算内部再结实,可外面一旦坍塌,就算窑洞不垮,但这坍塌下来的泥土,十有八九会把窑洞给掩埋。
尤其在这暴雨之下,一旦坍塌,雨水会顺着往窑洞里面灌,里面的人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脸色瞬间大变的向雪琴,来不及多想,快速冲到张寡妇家的门前,边死劲的敲门边大叫:“张大姐,你快带孩子出来,窑洞要塌了……”
实际上,暴雨声几乎完全遮盖了向雪琴的声音,好在,敲门声对窑洞内的人来说,是救命之音。
门打开了。
三十岁左右的张寡妇,因为这几年操心劳累,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妇人。
一见向雪琴,她急忙让出一边,还顺手拉着向雪琴的手,嘴里热情的说:“是雪琴同志,快进来,快进来。你有身孕,可不能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