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皇帝的意思,福康安十分明白,他这是想要让关外清军入关来,帮助他平定国泰之乱。可是福康安不能确信这是嘉庆自己的意思,还是是唐人的授意。所以福康安绕过这一节,提议道:“逆贼国泰虽反,但兵力不盛,民间不服,难成大事,所以其为癣疥之疾。陛下可下一道诏书,命周遭各地驻防之军,齐攻山东,平叛只在旦夕间。”
看着福康安的表情,嘉庆立即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并未再说话。这次的朝会又不咸不淡地讨论了几个问题,大多是内阁大臣们对嘉庆的汇报,嘉庆有些也不是很懂,不过听上去都比较有道理,也就点头了。
会后,嘉庆留福康安在养心殿,其余阁臣自己散去了。
嘉庆屏退左右,福康安规规矩矩冲着嘉庆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嘉庆看着他不由眼角都有些湿润,福康安凄楚道:“罪臣办事不利,未能解京城之围,罪该万死啊。”
嘉庆亲手将他扶起来,自己也是哀叹:“若是不能击退唐军就罪该万死,咱们大清朝恐怕就没人可以活着了。”
嘉庆将福康安拉到自己的身边,一同坐在榻上,显示对福康安的恩宠,他问道:“福尚书,你同朕据实讲,这唐军是否真的以一敌百,不可力敌?”
福康安低着头道:“是奴才们没有本事,唐人善营造之术,火器大炮远胜我大清八旗和绿营,奴才们都是拿肉体凡胎去硬抗。就算放开火器之利不提,以微臣所见,唐人练兵也确实有一手,令行禁止,纪律森严,这唐兵虽少,但各个都堪称精锐啊。而且唐军之中,良将不在少数。反此人、神、器三者,唐军皆有大优势,是以我军难以与之为敌,连战连败。”
嘉庆拍手道:“福尚书果然一针见血,说得深得朕心。人、神、器,我大清军队确实是输在这三者上了。现在朕问你,如果以你掌管兵部,朕全力支持你,是否能练得一支精兵,可与唐军媲美?”
福康安也实话实说:“难,不过却可以一试。这唐人为我大清新军重立军制,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思,但臣认为,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虽然唐人不一定全盘传授他们建军之法,但只要能学个七七八八,再以我为主,自力更生,也不难打造一支强军。唐人在兵法上,自成一派,我清人需虚心求教,臣希望我新军内部将领,可以知耻而后勇,卧薪尝胆,以唐人为师,学习他们练兵之法、战阵之法。除此之外,得唐人之犀利火器也是必须的。臣预见,未来之疆场,恐无刀枪弓箭之用,长短火器将彻底支配。唐人会给我新军配备火器,但不见得是最精良的,至于那铁甲战车之镇国神物,更不可能予我。所以,一方面我朝需要百般使力,研究对付唐军的法门,另一方面,唐人有的,我们也应该有。我们该遣工匠,学习唐人制火枪,制大炮、制战车之法,我大清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唐国不过弹丸之地,人口稀少。若我大清可以从唐人那里得到这诸多用处,唐人之患,大可除矣。”
嘉庆听后振奋道:“福大人不愧是经世之才啊!朕有福大人,堪比刘备有卧龙。只是朝中有不少人,妄议朝廷变法,更言取奇技淫巧、变祖宗之法,为大不敬,福大人如何看?”
福康安冷笑道:“恕臣污言,不过是一群愚臣腐儒的妄语,如果他们祖宗之法真的不可变,那么今日也不会有咱们大清朝了,如果我们满人没有变革,不会有太祖爷创立八旗了,汉人的那些读书人,书都读得迂了,看不清形势,是自己寻思,终究只能做奴才。我们满人,凡是厉害的,都要学。蒙古人骑射厉害,我们学了蒙古人;汉人会制作甲胄刀枪,我们学了汉人。今时今日,唐人厉害的,我们也都要学过来。而且那些汉官们,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真敢闹起来的,狠狠地收拾就是。臣在关外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些个不开眼的书呆子,犯了唐人的忌讳,通通都被弄到海外去了。”
嘉庆觉得跟福康安十分投契,道:“没错,虽然这变法是唐人后面影响的,但对我大清确有好处,哪个家伙若是妄议或者抵制变法,那便不用做这个朝廷的臣子了。”
他握着福康安的手道:“此际正是忍辱负重之时,若求驱逐唐夷,必建强军。朕有心建禁卫军,以我八旗子弟和忠于我大清皇室的义士为骨干,员额三万,无论军饷、器械、待遇,均为优中最优。朕以这禁卫军为最大指望,福尚书务必以此为最关键之事务,尽速建军成功。”
福康安忙起身,朝着嘉庆跪拜:“福康安必不辱使命。”
嘉庆又把他扶起,安排坐下,福康安又道:“以三万禁卫军,对抗唐人,仍旧可能不足。除了驻军且不提,武卫军虽然是唐人出钱作训,但其中军官兵士,皆是我清人,如果能够笼络好武卫军,倒戈一击,将唐军大败,也不是不能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