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事走的很急,天还没亮就带着家眷匆匆出来城,一路上不断的催促车夫快些,等到太阳从东面露出来,早已经看不见温水的小县城了。
“阿大,有必要走这么早吗?你们昨夜闹了一夜,刚睡下,就又要起来赶路,这样到了成都就散架了!”
常事瞪了自己的小儿子常斌一眼:“乖乖坐下,不走快点,会被人追的!”
“谁还敢追我们?”常斌今年八岁,粉嘟嘟的很可爱。
常事一共两儿一女,长子常杰在老家照顾祖父母,女儿柔娘已经出阁,身边就带着这个八岁的常斌。虽然说,常斌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也学会了不少有权有势人的习气。最近这半年,常事一直把他软禁在家,不让出去乱跑。甚至很多人都忘记了,常事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谁敢追?多了去了!”常事掀开马车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看。山高林密,树木还没到枯萎的时候,郁郁葱葱的,根本看不见里面到底有没有躲人:“山匪、强盗、坏人,这温水没有一个好人,若不是我用这一顿酒把所有人都拖住,这会都别想出城!”
“常郎,怎么说你也是县令,如今还是别驾,或者让苏任派些他的商队护卫也好,就我们这些家丁上路,的确不太安全!听说苏任的商队护卫比夜郎的军队都厉害。”
“他?我担心的就是他!”
“咻……!”
一声呼哨忽然响起,车夫连忙把驾辕马的缰绳往怀里使劲拉。马车突然停下,里面的人挤作一团。常事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行礼,手里多了一把剑。
马车外,家丁们紧张的看着四周,仆役和下人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常圆也提着兵刃:“主人,遇上山匪了!”
“山匪?不久前,苏任不是已经把温水境内的山匪都收编了么?怎么这里还有?”
常事不知道说啥,说自家主人笨吧?很多事情做的很聪明,要不然怎么能当上别驾。说聪明吧?这明显的事情摆在眼前,他突然就看不懂了。这些山匪,说不定就是苏任派来的。
已经进秋,大早上的还是有点凉了。常事把衣服紧了紧,扭头看见前面的大路中间,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穿着单衣。肩膀上扛着一把巨大的斧头,这斧头比他脑袋都大,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那壮汉一只手扛着,轻若无物。
“哈哈哈……,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一个肥羊,都说温水人富庶,真是一点不假,一个个的全都肥的流油,不知道今天碰上的是个什么样的,看这马车上面的东西,应该很肥!”
常圆咽了一口唾沫:“主人,咋办?”
常事知道,这一次是跑不了了。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着那人一抱拳:“这位好汉,我们都是往来温水的客商,求的就是个钱财,只要你能放过我们,多少钱财我们都给!”
“哈哈哈……,到底是个当官的,会说人话,不是我早知道,定然被你这话骗了。”壮汉大笑:“谁不知道,常县尊每月从苏任那里弄回来的钱,一整间屋子都放不下,我是个乡下人,没见过钱,说出来倒让你笑话,全都留下,我便放你过去。”
“你!”常事终于明白是自己碰上了个懂行的:“看来,咱们没得谈了!我这里也有十几名护院和家丁,要是真打起来你们也会有死伤!”
“瞧县尊说的,做山匪、强盗哪有不死的道理,我们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死了是命不好,县尊不一样,人娇肉贵,被我这大斧哗啦一下可就不好了,听我一句劝,钱财乃身外之物,以后还能赚回来,命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常斌从马车里面探出小脑袋:“小毛贼休要猖狂,知道我们来历,还敢打劫,到了成都立刻派兵灭了你们!”话还没说完,就被马车里面的人一把拉了进去,捂住了嘴巴。
“哈哈哈!没想到常县尊的小公子还是个有胆识的,就凭这一点,留你们百钱作为路费!”大汉始终面带微笑,也不靠近,只是提着大斧头,远远的站着:“常县尊想好了没有,我的兄弟们都等的心急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还要赶路,咱们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常圆和护卫、家丁、仆役、下人全都望着常事,等待他的打算。这时候最难熬,说打不打,不打又想打,心里七上八下全无着落。
常事也在做激烈的心里斗争,真打起来自己全家老小能不能活着,很不好说。若是把这一年积攒下来的钱全都交出去,又心有不甘。回头望了一眼乱糟糟的家丁队伍,听见那些仆役和下人的哭声,常事心如乱麻。
“常郎,给他们吧!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常事长叹一声,整个人都颓废下来:“好汉,全给你,求你放我们过去!”
“这才像话!”那大汉一闪身,让开大路。
常圆连忙催促车夫往前走,一帮人护着马车,瞧着站在路边的壮汉,胆战心惊的越过其身边。常事心有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装财物的马车。
苏任趴在密林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敢太靠近,说了些什么没有听清,只看见两边的人说了一会话,那壮汉竟然放常事走了,心下觉得奇怪。
“小金子,前面查看的人回来没有?还有没有埋伏?”
霍金摇摇头:“还没回来,这小子一个人就敢打劫,胆子倒是不小!”
苟天明一个翻滚来到苏任身旁:“先生,看过了,前面的确还有几十人,都带着家伙,要不要全给包圆了,这些人还真鬼,先抢财物后杀人!”
“都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