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不想被怀疑,所以他做的很精细,在国宴进行完的第二天,将剩下的黄花菜全都拿出來,做了一道正宗的凉拌黄花菜,请三王和朝廷的三公九卿品尝。苏任吃的最多,也说了很多话,表示对代王生病的不解。然而还是有些传言钻进了苏任的耳朵。
刘高一脸苦相,站在苏任面前:“任哥,要不要将那些嚼舌头的家伙处理掉,”
苏任笑着摇摇头:“不用,要是咱么处理了,反倒坐实了这件事,长安城的流言几乎将朝廷上下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若沒有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也不能容那些家伙中伤你,”
“这倒也是,传话下去,若是有谁亲耳听见谁说我坏话,就揍那家伙一顿,不过,别打死了。”
“不打死,”
“不打死,让他们继续说去,不管是谁,打了之后我替他担着。”
代王在驿馆里折腾了五天,终于在一天早上瞪着眼睛,再也沒有闭上,跟着代王來的随侍们嚎啕大哭,所有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绫,或挂在身上,或绑在兵器上。短短一个时辰,驿馆变得洁白一片。代王是皇帝的王兄,也是臣子,出于礼节,刘彻亲自前往吊唁。
朝廷中文武百官,从丞相到小吏全都來拜祭。但是这些人谁也沒哭,有几个家伙在驿馆门口竟然笑出了声,被气愤的代王亲随狠狠的收拾了一翻。官司打到了皇帝那里,又被皇帝打了一顿,这才略微安静下來。驿馆中的灵堂也变得肃穆起來。
代王死了,最伤心的莫过于济川王刘明。两人虽然不是一个母亲,却是一个父亲,都属于梁王一脉。代王的家眷和儿女亲人都在代郡,长安城不是他家,所以刘明自愿披麻戴孝,替代王入殓。必定是诸侯王,棺木要运回代郡安葬,在长安摆灵堂,只是方便吊唁。
苏任來的不早不晚,既沒有插在权贵之前,也沒有掉到小吏之后。待在属于他这个档次的官吏之中,跟随大部队前來吊唁。
灵堂里济川王刘明孤零零的跪着,身后除了一些纸马之外就是代王的棺木。因为刘登死的突然,棺木也是新打造的,上面的毛刺还看的清清楚楚。灵牌下摆着几样贡品,不但少还不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才买的。典礼官是太常派來的,胡子一大把,喊几声就要咳嗽一会。声音也不洪亮,显的死气沉沉。
跟着众人行礼参拜,苏任郑重的朝着代王刘登的灵位磕了三个头,略微宽慰一下杀人后的愧疚。起身來到刘明身前:“济川王保重身子,时间还长,莫要累坏了。”
刘明点点头。苏任将随身带來的食盒交给刘明:“这是我昨天亲手做的几样小菜,市面上沒有,今日带來算作祭品,希望代王喜欢。“
刘明双眼含泪,接过苏任手里的食盒,交给身后的仆人:“苏议郎客气了,我替兄长感谢苏议郎,这等恩情容后相报。”
苏任摇摇头:“不知代王的亲眷什么时候能來,代王走的时候,下臣定会來相送。”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有些人冷笑,有些人羡慕。最近长安城的风言风语他们也听说不少,传言中苏任的那些话自然沒有拉下。苏家的人还因为这些传言,大庭广众之下和造谣者打了几架,这让不少人觉得其中肯定有原因。而今日苏任的表现又让这些人浮想联翩。
有看笑话的,也有羡慕的。他们都是一样的小官,平日里看见这等高高在上的诸侯王,只有远远的跪拜,而苏任却能和那些人说上话,这是何等荣耀,对苏任的羡慕嫉妒,很有可能变成恨,等时机一到便要好好的报复一把。
从驿馆刚出來,就看见太皇太后的车驾由远及近。所有人连忙跪地相迎。代王刘登和皇帝刘彻一样,都是太皇太后窦氏的孙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大悲,这个老太太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次。先帝刘启,梁王刘武,还有栗太子刘荣,再加上现如今的代王刘登,老太太的心理得多强大才能坚持住。
窦氏瘦了,虽沒有到皮包骨头的境地,两个空洞的眼睛凹的更深了。太后王氏和皇后陈阿娇一边一个搀扶着,老太太浑身都在发抖。她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刚感受到灵堂的氛围,窦氏差点站不住。
公孙敖挤过人群來到苏任身边,伸手捅了捅苏任,给苏任使了个眼色,两人闪身钻出人群,进了旁边的巷子。沒有带护卫,也沒有让人陪。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并排朝着巷子深处走。
长安城的路四通八达,转过几条街,公孙敖带头进了一家酒肆。里面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沒有,掌柜和酒保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跟着公孙敖穿过大堂,进到了后院,公孙敖这才转过身子,看了苏任一眼。
“陛下已经下旨,让济川王送代王的棺木回代郡,让我随行护卫,这一趟南面看來去不成了。”
苏任点点头:“也好,你先去看看地形,代地这一次恐怕不会再封王了,到了地方要迅速控制军队,加紧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