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让苏任这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主父偃在灌下去一大碗不知什么东西弄出来的汤之后,睡了一天一夜,在快进会稽城门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浑身上下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身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湿了再干,里面不仅有汗水还有人身体分泌出来的各种东西。刚刚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主父偃不由自主的连忙捂住口鼻。自己都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的够呛。
不待主父偃说话,淳于意一把抓住主父偃的手腕:“勿动,老朽替你诊治一二!”
苏任在马车外探头探脑,见淳于意在替主父偃诊治,便没有打搅。主父偃却坐不住了,使劲扭动了一下身子,将手腕从淳于意的手里抽出来,气的老头子胡须乱颤。
主父偃连忙赔礼:“多谢神医,我感觉好多了,神医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不忘。”
淳于意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主父偃,在几个徒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主父偃也跟着下来,猛然从马车里出来,被风一吹,浑身凉飕飕的感觉格外清爽。
淳于意扭头看了主父偃一眼:“过会进城之后,找个木桶烧些热水洗一洗,满身污垢对病体不利。”
“谢神医,在下记住了!”主父偃又是一躬扫地。
淳于意瞪了苏任一眼:“你一来,老夫都不能诊病了,医术再高却没有医者之心,难怪你师父说你只学了些皮毛。”
苏任嘿嘿笑道:“那是,小子若是学的太精,您老以后可怎么混?神医就该有神医的样子,就我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神医就该鹤发童颜,您这样的。”
“你在挖苦老朽?”
“哪敢!我是说,您老一看就是神医!”
“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淳于意与苏任打趣了几句,这才走了。
主父偃一直在马车边等着,听着一老一少的玩笑话,主父偃表现的很恭敬,微微弯曲的腰背,恰到好处的双手,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一名文士该有的礼节。
送走了淳于意,苏任转过脸。脸上的笑容瞬间隐没,板着脸看着主父偃:“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已经让人去给你弄些吃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进了城就好生休息几日,平灭越人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喏!”主父偃恭敬有加:“谢长史,下臣明白。”
看着主父偃谦卑的样子,苏任很有成就感。主父偃已经二十七八岁,比苏任大了差不多一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人对一个十**的孩子如此低三下四,放在后世绝难想象,但是现在似乎理所当然。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苏任道:“能走走吗?咱们两个谈谈,我的马车是不能坐了,被你搞的全是味道。”
“长史见谅,进城之后我会立刻让人打扫!”
沿着道路,走在队伍之侧。有上次遇袭的经历,苏任不无论去什么地方,黄十三和石宝都会带十几个人在周围警戒保护。两个人走的不快,主要是照顾主父偃的病躯。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主父偃跟在苏任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既不让自己拉下,也不跟的太近。
听见主父偃喘息的声音,苏任回头看了一眼:“就在前面那颗树下休息一下,天气还早,今日就算爬都能爬到会稽。”
石宝连忙让人将一张羊皮褥子铺在树下,这是苏任的。给主父偃也准备了一条毯子。苏任一屁股坐上去,四仰八叉的靠在树上。主父偃规规矩矩的跪坐着,腰板尽量挺直,低眉顺目,让人感觉谨小慎微。
“你对越人很了解,前几天你给我的建议我仔细想了想,并非全无根据!”苏任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靠的更加舒服一些:“可是,你不了解陛下对平灭越人的决心!按你所言,的确可以将越人打怕、打服,三五年之内他们绝不敢造次,而陛下的意思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
“下臣愚钝,不懂陛下雄才,妄言越人之事,长史不责怪,下臣感激不尽!”
苏任摆摆手:“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不管是越人还是我们汉人都非常清楚,我们迟早会收拾他们,只是看用什么方法而已。”
“那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的意思你不用猜,我告诉你一句话,记住这句话在处理任何事情上都可以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