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来,苏任那里也没去,什么也没做。自从苏任回了家,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恬适安逸起来,除了睡房中的那点事情让仆役吓人偷笑不止外,其他的就好似平静的湖水,没有丝毫涟漪。整日里就躺在自家院里的葡萄架下,时而和下学归来的孩子们嬉闹一阵,时而回头看看那两位坐在屋檐下做着绣活的妻子。没有人上门拜访,也无人邀请赴宴,与自己的真兄弟冷峻喝喝茶聊聊天,饿了吃饭,渴了喝酒,要不然再去屋后的菜园里侍弄一下刚刚种下的萝卜,就这么一天很幸福的过去了。
扶着自己的老腰,哎呀哎呀的在躺椅上躺好,看着刘高使劲憋住的笑容,苏任嘿嘿一笑:“老了!想当年,咱可是长安城有名的……”
话还没有说完,董仲舒的咳嗽声就传进了苏任的耳朵。连忙在刘高的搀扶下,苏任艰难的站起身,对董仲舒行礼。董仲舒去年的时候生过一场病,据淳于意说非常严重,虽然在医圣的妙手回春之下有所好转,但是气短的毛病始终不见大好。淳于意和苏任研讨过董仲舒的病情,知道是心脏上的问题,最有可能的就是动脉硬化一类,可在当下没有任何好办法,也只能将养着。
“不可旦旦而伐!”董仲舒压制住自己的咳嗽,瞪着苏任:“老夫知道你的心思,却也不可如此!”
苏任连忙低头:“知道了!”
文党哈哈大笑,拉着董仲舒:“咱们眼看就要黄土埋头了,儿女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梳理去,如今子恒无官无爵,这么多年来总算能好好歇歇,倩儿和月儿两个孩子也是聪慧的孩子,不会有什么事情,走走走,听说老怪物研究出了什么药茶,昨日就派人来请,今日无事就去品尝一下。”
连说带笑,文党拉着董仲舒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出门而去。苏任长出一口气,又一次缓缓躺下来。冷月红着脸将茶壶和茶碗放到苏任身旁的石桌上,连忙离开。却不想被苏任拉住了衣袖,一个站不稳整个人倒在苏任怀里,吓的冷月险些将桌上的茶壶踢翻。
几个孩子以为什么事情,一个个从门里面露出头来,被董倩在每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给打了回去。冷月挣扎很久,终于逃脱苏任的魔爪,却也是狼狈不堪,在苏任的大笑中急急忙忙回去换衣服。
董倩瞪了苏任一眼:“你就只会欺负月儿妹妹,昨天晚上我可听见绿倚房中惊天动地的声音,也快要做祖父的人了,还这般放肆,梅丫头和当利可都在屋里。”
苏任一愣:“什么叫快要做祖父了?难不成苏健、苏康那两个小子胡来了?”
董倩连忙道:“没有没有,健儿是个什么性子你应该知道,康儿年纪还小,不过也不小了,你看看曹襄比健儿还小,早已经娶妻,年前就要当父亲了!”
苏任这才放心:“人家是人家,咱们家的人男子十九,女子十八之前不许婚配,这是我这个家主定下的规矩,以后无论那一代必须遵从!健儿和梅丫头的事,我和冷峻说过,他没有意见,只要两个孩子中意,到了年纪成亲就好,康儿虽说当年我和陛下提起过,却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也只是说说,如果当利日后看不上康儿,也无所谓,两人年纪还都小,再等等不迟。”
董倩虽然知书达理,也是一言九鼎的女丈夫,但苏任必定是丈夫,也是家主。家主做出的决定不能有任何违抗,也就没再说什么:“健儿明年也就十九了,不如今年就将事情定下来如何?”
苏任想了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和冷峻商议。”
苏任知道他在家里坐了三天,已经让人觉得烦了,所以都在给他找事做。董倩这是第一波,和冷峻商议孩子们的婚事自然没有出入,接下来一定是几个女人谁都不会管,将这件事全权交给自己。在他们看来苏任从一个叱咤风云的永安候骠骑大将军一夜之间变成平民百姓一个,心里上肯定难以接受。就和后世那些退休的官员一样,需要寻找些个人爱好填补空虚。却不知苏任现在也不过四十出头,离退休还远,更何况苏任一直是个懒人,巴不得轻松自在,非但没有不适应,反倒格外舒服。
天黑透之后,苏任醉醺醺的从冷峻家回来,一边走一边说着胡话,看样子喝的非常高兴。董倩是有身手的,一只手便从刘高肩膀上将苏任拉下来,将其弄进房里,灌了几口水,替苏任脱衣洗脚安排躺好。看着苏任呼呼大睡的样子,董倩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第二天苏任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在董倩的帮助下一边穿衣服,一边一个劲的咒骂冷峻把自己灌醉,准备今天就去把场子找回来。直到苏健进来给父亲请安,这才止住。因为苏任起来的晚,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剩他一个。
苏健规规矩矩的站在父亲面前。苏任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将碗里的东西一股脑灌进嘴里,吩咐仆役收拾了桌子。看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苏任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严肃道:“明年就十九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虽然我和你冷伯伯说过,希望你和梅丫头能成亲,但是父亲今天还是想和你谈一谈。”
苏健有些茫然,看着父亲。苏任又道:“不要这样看着我,如果你真不愿意,我再去和你冷伯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