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载压低声音,对孟奇、严冲和楚云羽道:“白七姑是郢城白氏当代家主的妹妹,本名叫做白怜香,行七,早年搁于享乐游玩,风花雪月,无甚名声,可三十之后,忽然醒悟,重拾荒废多年的武功,舍过去名字不用,自号七姑,或许是天赋异禀,竟然让她弥补了岁月,刚过四十便天人合一,算是郢城一桩美谈。”
“白氏与米家常有联姻,子敬他娘便是白七姑的嫡亲姐姐,所以面对七姑时,他浑身不自在……”
王载难得有揶揄打趣别人的时候。
纵使严冲和楚云羽常在江东,可碍于白七姑都是闭门苦练,顶多也就在郢城附近找人练练手,他们竟没有耳闻,如今方知,除开半步外景及以上的强者,郢城还隐藏着这么一号人物。
孟奇同样未听过白七姑,但对白家之名并不陌生,在六扇门提供的郢城简要资料里,白家被排在世家之首,老家主白霸先,也就是白七姑的亲叔叔,乃绝顶高手级人物,潜心武道,没有婚配,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侄子。
另外,白家并非郢城土生土长的世家,百多年前自南荒迁来,据说是得罪了称霸南荒的血衣教,不得不远离故土,入中原避难,历经几代人的努力,他们总算在郢城站稳了脚跟,成为公认的世家——血衣教,邪魔九道之一。
有传闻当初带着白家避祸的老祖宗还活着,但仅仅是传闻。
米子敬被白七姑一顿抢白说得哑口无言,又不好对长辈端架子,讨好笑道:“七姑,不知你跃入场中想做什么?”
“当然是挑战!”白七姑理所当然道,目光越过米子敬,在严冲和孟奇身上打转。
“可,可你这不是以大欺小,长辈挑战晚辈吗?”米子敬只觉头痛无比,自家七姨惯来任性,脾气比起年少时并未有实质性改变,唯一的不同在于,实力强了很多,否则自己当能以“暴力手段”制止。
白七姑目光收回,恨恨地看着米子敬的耳朵,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被七姨揪耳朵的痛苦,打了个寒颤,退后了一步。
“我什么时候算老了?江湖三十年一代,我们正好头尾罢了!”白七姑开始强词夺理。
米子敬生怕大庭广众下丢脸,唯唯诺诺点头,回首看向王载和孟奇等人,征询他们的意见。
“若是切磋,严某没有意见。”严冲抚摸着刀柄,面对势均力敌般的对手,他见猎心喜。
孟奇收敛起之前轻松欢脱的情绪,右手自然下垂,靠在刀身之上,语气无波道:“苏某亦然。”
王载和楚云羽见严冲和孟奇表态,对视一眼,轻轻颔首。
反正以白七姑的实力境界,不会闲得无聊地挑战自己两人。
“小子敬,你看吧,他们都认同我是年轻才俊。”白七姑笑容满面,不复之前板着脸的样子。
米子敬脸红耳赤,传音入密:“七姨,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说完,不等白七姑回答,他语速极快地道:“七姑,你想约战哪位?”
白七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沉吟了下道:“刀气长河吧,境界足够,此战又非生死相搏,做对手正合适。”
严冲没有说话,以行动作出回答,提着长刀,缓缓起身,披着的大氅留在了椅上,露出黑色劲装,慢慢走到高台边缘,每一步都如同经过丈量,丝毫不差,接着一脚踏在了虚空之中。
他竟然没有直接下坠,而像踩着台阶,乘着波浪,两脚交错,一步步往下“走”去,比之刚才孟奇落叶般的徐徐飘下更让人不可思议,看得围观人士们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
“有,点,意,思。”白七姑眯起了眼睛。
这四个字一字一顿,越来越高,“思”字便如黄钟大吕,回荡众人耳边,而她的气势也随之改变,仿佛一头游弋于远古的人形凶兽,荒蛮之感扑面而来。
她双脚不动,踩着大地,似在从中汲取力量。
孟奇挺直了背,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果然都是开窍期不可多得的高手。
严冲脚步不停,越来越快,到了十丈开外,忽然抽出了长刀,远远斩向白七姑。
刀势汹涌,刀气强横,长刀似化作了巨浪,十丈的距离瞬息而过,已到了白七姑身前。
白七姑依然原地站立,突地一拳打出,沉重恐怖,似能生裂虎象,仅是远远看着,磅礴大力都像压迫了胸膛,呼吸变得艰难。
好大好精纯的力量……孟奇略微惊叹,纵使自己修炼八九玄功,要具备这种程度的力量,恐怕亦得九窍齐开,当然,若同为天人合一,自己肯定能光凭力量压住白七姑。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又不是依靠蛮力之辈!
附近高台的应少卓默默看了看之前自己制造出来的深深脚印,再结合白七姑的表现,顿生一力降十会的感觉。
当!
刀与拳碰撞了一记,白七姑没有半点摇晃,而严冲则借势展开身法,刀招滚滚,真如狂风巨浪,四面八方斩向白七姑。
他刀法入化,时而奔腾不休,时而刚猛澎湃,时而暗流汹涌,时而阴柔莫测,或攻破绽,或布杀局,或近法理,或简或繁,信手拈来,随心所欲,不拘泥于常识,但又彼此连为一体,演绎出一副暴风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