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的生命”和“多数人的生命”摆在一起的时候,多数人会选择什么呢?简单粗暴地牺牲“他人”来拯救“自己”,这样的群体值得信赖吗?
倘若牺牲一个人能够救一百万人,那么那一百万人就会选择牺牲那一个人。
倘若牺牲七个人就能拯救六十亿人呢?
六十亿人会不会票选这七个人立刻去死,无论是非对错?
这是多么正常的逻辑,又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作恶的大多数”——这种群体作恶却又没有一个人会承认自己的恶行、毫无背负罪恶觉悟的放纵多么令人恶心与恐惧!
地龙七御使就是这一定会被六十亿人“选择牺牲”的人。
如果要成全他人的希望,他们就应该立刻自杀,可惜,七御使中虽然有几个对生命无所谓的,却没有主动求死的。
倘若想要他们的命,那就像今天的战斗一样,凭实力来分出胜负。
在东京湾大桥的结界破碎的时候,椎名京肯定了一件事情——他越是回避“破坏结界”的使命,地球意志对他的催促就越是急迫,即使没有那个声音悄然响起,赤之波动也会渐渐狂躁起来,直到影响心智,而他投身这一行动的时候,地球意志就会暂时放松对他的监控,当结界破碎,那个声音就会完全消失,理智重新占据绝对的上风。
如果以这样的逻辑来看,也许把所有结界都破坏,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坠剑,但那根本是毫无意义的选择——当七个结界破碎,这个世界就会进入对人类而言的“末日”,到时候“命运”也就无需他“坠剑”了。
破坏结界相当于饮鸩止渴,回避使命又等于自取灭亡。
地球意志可真是打了一个双赢的好算盘。
不知道昴流君的情况如何,青王的力量大概不会像“赤”这样难以控制,那么,他一定不能让昴流君发现他真实的身份,否则的话,另一个世界的“未来”恐怕就要上演了。倘若知道自己要手刃的是自己的朋友,昴流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危险了。
椎名京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至今为止以不同身份认识的人,一部分人知道他是“伊势的神子”,不知道他是“椎名京”,一部分人知道他是“赤王”和“椎名京”,同时知道几重身份的有现在赤族的几人、黄金之王、前阿尔柯巴雷诺。
皇昴流只知道他是伊势的神子,也知道“赤王”是“地龙”,但不知道他就是“赤王”。
理人和尊不可能对皇昴流说出他的身份,黄金之王也会保密,那么,有可能透出消息的就只有里包恩了。
在这一瞬间,椎名京的心中出现了不可否认的杀意,他没有回避这种想法,直接换了路线,乘风往并盛町去。
现代社会已经不是灵能者们可以随意高来高去的年代了,天空也不再是灵能者的专属,不过,在术法的掩饰下,灵能者们依然时常采取通用交通工具之外的行动方式,至于某些一不留神被监控设备拍到的人或许就成了都市怪谈的主角。
椎名京到达并盛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晚上十一点多,整个小镇都已经进入了睡眠,路上有一些幽灵物怪慢吞吞地晃荡着,有意思的是,这些小妖怪们特意避开了某些地方。
椎名京仔细看了一会儿,锁定了这群小妖怪们害怕的正体,估计是中间某间屋子的主人,他很清楚这里已经没有神明居住了,一时间起了好奇心,试着回溯了这片土地的记忆,想要看看这间屋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时间倒退,椎名京看到了这间屋子几百年前的主人——巧的是,那正是他来并盛町蹲守斯夸罗时回溯土地记忆看到过的金发青年,向这里的土地神求取了保佑之后以保护此地的承诺作为交换。
原来如此,是那个人的后裔。
他真的信守了诺言,不但自己努力地保护了这里,后代还是居住于此,世代守护,难怪这里的小妖怪都会自行退让了。
椎名京没再管这一家,静静地到了泽田纲吉家门外。
几乎在椎名京出现的同时,二楼跳下来一个穿着黑西服的小婴儿。
“耀光殿下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里包恩邮箱上发问。
椎名京盯着里包恩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种体型看起来很不习惯。
“现在好像已经过了我们先前约定的‘三个月’,你不想解除诅咒了吗,里包恩先生?”
里包恩抬头略显讥讽地笑了起来。
“耀光殿下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爽约。”
椎名京不由得愣住了。
他还真不知道。
之前在东京的“椎名京”又不是他,毒蛇还把事情给他大致整理清楚了,麻仓好压根就没这个想法,也肯定不会留意“区区几个黑手党”的小事。
里包恩看穿了这种疑惑,不禁有些惊讶。
“最近彭格列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我不是国际刑警,彭格列的事情我并不关注。”椎名京以一种相当酷炫的口吻掩盖自己也失踪了的“无知”,“里包恩先生还是直说是否想要毁约。如果是的话,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