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顿一顿,“法国自然不怵和中国打一场大战,他的政府里头,说不定还有人想特意找个理由,打这么一仗呢!不过,他的预算、议会什么的,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定得下来的,所以,一时半会儿的,大的仗,应该还是打不起来的。”
“那——”钱鼎铭说道,“王爷方才说了,他的‘交趾支那总督府’,并不会干坐着?”
“是,”关卓凡说道,“我以为,他很有可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或者说,‘围魏救赵’——”
钱鼎铭想了一想,“王爷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不在土伦动手,而是换一个地方动手——力量较弱的地方?”
“不错!他既不在土伦下手,也不会去打顺化——第一,难打;第二,打了顺化,就是和越南完全撕破脸了,既如此,定舫,以你之见,法国人会在哪里下手?”
“这……”
“你等一下。”
关卓凡站起身来,打开墙角的一个大柜,取出一张大纸——越南的舆图。
舆图在桌子上摊了开来。
钱鼎铭凝神看了一会儿,“即不打土伦,也不打顺化,就是说,不打中圻了,南圻又在法国人自己的手里……既如此,就应该……打北圻了?”
“中!你再看看,如果法国人打北圻,该在哪里下手?又该如何下手?”
“呃,这个……”
“定舫,你想一想,北圻最紧要的地方,是哪里?”
“北圻最紧要的地方,”钱鼎铭沉吟着说道,“自然是升龙,其次就是广安了……”
“《壬戌条约》已经将广安辟为商港了。”
“啊,对!”钱鼎铭点头,“打广安,没有什么意义……”
顿了顿,迟疑的说道,“那……升龙?”
关卓凡没有答话。
钱鼎铭思索片刻,眼睛放出光来,“溯红河而上,可抵升龙!王爷的意思,是不是说——”
“对了!”关卓凡欣慰的说道,“我要是法国人,我就溯红河而上,直薄升龙——拿升龙开刀!”
顿了顿,“《壬戌条约》之中,只有‘开放湄公河及其支流’一条,并不及于红河,法国人占了南圻之后,这一条,意义其实就不大了——反正,越南境内的湄公河,基本都在南圻,法国人现在不错眼盯着的,是红河!”
“对于法国人来说,红河有两大功用,第一,自然是经略北圻,不可或缺;第二,法国人一直认为,溯红河而上,最终可以进入咱们的云南,从而打开咱们的陆上西南门户!——这是他念兹在兹的事情!”
“法国人攻略越南,锲而不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要拿越南作为跳板,北进咱们中国!”
“对!”钱鼎铭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那个交趾支那总督府,不是叫土伦的法将,派了一条兵舰,护送一支勘探队北上吗?——这支勘探队,最主要的差使,就是勘探红河航道什么的。”
“是啊!”“关卓凡说道,“如果这一回红河航道的‘勘探’,有了眉目,那么,接下来,溯河而上,直薄升龙,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顿了顿,“定舫,你方才说要‘早作绸缪’——我以为,这个‘绸缪’,主要放在升龙方向——且看一看,我判断的准还是不准?”
“王爷睿见!”
“还有,”关卓凡缓缓说道,“咱们固然希望法国人先动手,可是,如果是‘大动’的话,最好还是再等一小段时间——咱们在越南,有一件事情,刚刚开始做,等这件事情做成了,咱们才算有十足必胜之把握。”
“请王爷的示,是什么事情呢?
“电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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