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的行辕里。
平南王尚可喜一手摸着锃亮的头皮,另一只手用粗大的手指在一张有水墨写意画风格的广州城地图上划来划去,必须快些攻下此城,南蛮子必然不善战!
靖南王耿继茂说:“叔,小的们昨儿个,弄了不少物资,个把月的不愁了——又弄了几个美人,小巧的,我留着给您侍寝——”
平南王尚可喜头也没有抬,鼻子哼了一声,说:“以粮食为主——”
“叔,当然了,这走一道吃一道的,断了军粮全都是白扯——楼车正在打制呢,瞧那样子,今儿个就完活儿了——”
“好,把那些身体壮一些的南蛮子好好操练一番——”
“好来,留着他们不就是攻城用嘛——推个楼车还是简简单单的。”
广州城西水关外两里处的江边地方,
几百个奴役正在忙碌着,他们在鞑虏随军工匠的指挥下,把南蛮子的大屋扒了,从里面挑出上好的木料,打制成楼车。
楼车是在近古时期,特别是在宋、元、明、清初时期最常见的攻城武器,它出现的频率仅次于梯子了。
它机动性差,步伐缓慢,也没有想象中的耐打——而且它费时费力机动差,为了防火还要耗费大量新鲜兽皮,就是把血淋淋的内面朝外包上主要构件。
但是它确实有效,因为攻守双方远距离进攻手段都实在太烂,实际上就拼数量拼人力。
还有关键一点,就是这种楼车得在攻城现场制造——
鞑虏看到江岸的地方宽敞,便认为这里是建造楼车的好地方,他们还没有危险来自于水上的概念。
十几个建好的楼车依次摆在那江岸边,那车上巨大的木轮有一人多高。
今天再建造几个,上头布置给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随军工匠头头姓尚名老头,但是却和平南王尚可喜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
平南王尚可喜祖籍山西洪洞,后至河北衡水,在1576年其祖父尚继官举家迁往辽东海州,在那里落户。
尚老头是山东人,当年是被鞑虏劫掳到东北之地,后来被分到了海州。他有一手好木匠手艺,打铁也是会一些,慢慢的,他在平南王尚可喜领下的汉军镶蓝旗里当了随军工匠的头头。
他叼着木杆铜嘴的烟袋锅,这走走,那看看,他看见刚抓来的几个木匠的水艺也就一般,勉强可以当个下手,心里对这些南蛮子木匠鄙视起来。
他一心盼着平南王打下广州,据说,打下后就不走了,这块儿地就是咱们的了。像他尚老头这样的人也要以跟着平南王在这里分块儿地,雇几个佃农或是长短工什么的,一辈子就安生了。
他一边走,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他头上的金钱鼠尾辫还一颤一颤的——
他忽然听到有人惊叫,喊着:“看江上,南蛮子的船来了!”
船来了有什么稀奇?他转过身子,看见了两条船一前一后的顺水漂来,那船甲板上有火炮!
此时,大明的帆船一般都是有水密仓结构的,所以火炮一船集中在船的甲板上。而且由于横向承受力较差,火炮还不能太多,更不能齐射——但是欺负没有船的鞑虏,那是绰绰有余了。
这两条船是小型的广船。广船与福船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它更结实,一般都是铁犁木所制,如果同等大小的船只相撞,主要为松杉木所制的福船必败。
这两条广船上一共装有八门火炮,分别是十二磅和八磅大小,都是从台湾热兰遮城交换来的,炮车则是水军自己配制的,早早都经过了测试,效果还行。
珠江岸上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有点乱。
鞑虏中的弓箭手却首先反应过来,他们开始射箭,但是射不到,过了六十步后,那箭就一点力量也没有了。
广船上有人叫道:“丢你老母,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