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不对。”
“怎么,给少了?”
孙笑哭笑不得:“是给多了。”
虽然本周的商品行情里红枣没有列入,但是二周前的行情孙笑还记得:上等红枣的每一百斤是白银二两五钱。这还是市场上的零售价。
“若是嫌多,小的格外克己,二十五两,这是行价了,小的拿来也是这个价钱。”小贩一见不妙,赶紧见风使舵。
“广州的价钱,每一百斤市面上不过二两五钱。你这二十五两进来的红枣是哪里进得货?”
这里的五百斤红枣,就算按市场价也才十二两五钱,这小商贩开口就是三十两已经是黑到家了――就算到了吧城都卖不到这个行情,后来再加六两更是狮子大开口了。
小贩顿时张口结舌,他没想到这偏处一隅的澳洲人竟然对广州的行情知道的如此清楚――二两五钱这个价格正是一个月前他进货的时候的市场零售价。一下子脸色都变了。
乌云花顿时气得怒发冲冠,冲上去就是飞起一脚,这个本来指望在这个“短毛女人”身上大捞一票的小奸商被踢得仰面朝天,四仰八叉,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了。乌云花意犹未尽,跳过来又要饱以老拳。被周围的工作人员赶紧拉住。
以乌云花的体格,打这个瘦瘦小小的家伙,非得打个半死不可。虽然小贩有点使诈,但是就为这个打人未免有欺行霸市之嫌,传出去名声大坏。
孙笑目瞪口呆,如此彪悍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赶紧上前:“不要动手,这是商业纠纷,不是敌我矛盾……”
“敢骗老娘,看我不把你打得屎尿齐流,让你老娘都不认得你!”乌云花吼道。
“你先到屋子里消消气,坐一会,坐一会。”一群人连拉带拽的把乌云花拖走。
原来以为这件事情会影响到气氛,没想到其他人对此人被揍完全熟视无睹,有人还在嘴角露出了“该”得笑容。看了耍机灵捞好处的人到哪里都没人同情。这被踹倒的小贩在地上呻吟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同伴来扶他,最后勉强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找孙笑,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求孙笑把他的枣子买下来――运回去的费用也不是小数目。孙笑见他可怜,还是按照二两五钱的行情买了下来。
熊卜佑代表外商委,选了几家小商人正在谈事――计委看到他们贩运的货物都是未来穿越集团有很大需求的商品:生漆、桐油、金属器具……便和他们谈起了交易,要他们直接贩运这些商品到临高销售。
“我们不能总是依赖广州站的采购。”马千瞩在计委会议上曾经指示过,“广州站的事情太多,而且供货渠道单一化是非常危险的。从现在起就要设法吸引沿海的中小商人直接到临高来和我们贸易。
熊卜佑的说服工作终于起到了一定效果,原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的,不说一句话的小商人终于开了口:
“小的听说在临高买卖东西都是用一种纸片,”他小心翼翼的说,“这个,小的可没法……”
“临高粮食流通券不是非收不可,”熊卜佑耐心的解释道,“支付货款的时候,你们愿意收现银的我们给现银,愿意换成货物也行,不强迫。”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一指周边的正在和计委的人讨价还价的小商人们:“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征购货物,付得可都是银子。”
“首长――”另一个小商人插话道,“运货到这里,要交给牙行发卖吗?”
牙行就是中间商。在明代的商业社会里,领取官府牙帖的牙人在地方有很强的垄断性。行商千辛万苦将货物运到当地,并不能自由发卖和采购。一买一卖,都受制于牙行。不经牙行,不能购货,也不能发卖。牙行的主人仗着有官府牙帖,坐收厚利不算,而且对销货的事情并不热心,往往闹得行商的货物一年二年的都销不出去。结款更是难上加难。这也是当时的一个很大的商业弊端。
“无需。”熊卜佑知道这里面的弊端――在和县衙进行和平谈判的时候,就提到过东门市领牙帖的事情,所以找了县衙里的积年老吏了解了一下。深知牙帖制度有害无利,比后世的垄断性企业还要糟糕。
“来临高贸易不需要通过牙人。不管你是把货物卖给谁,都不需要交给牙行代销。至于我们自己买东西一律现款付讫。”
“交税呢。”
熊卜佑想现在有点意思了。问得都是关键性的问题了:
“目前运货到临高销售只要缴进口关税就好了。”
关税的概念沿海的商人自然是懂得,熊卜佑继续说:“如果运来我们指定的货物,还可以享受进口免税的待遇。不在指定范围里的,按海关税率交税。”
所谓指定货物,是计委拟订的一个目录册,是临高本地不产,需求又较大的三十一种物资,主要包括煤、金属、各种粮食、化工原料、木材、油脂等等。
凡是运销这些产品到临高,不仅不需要缴纳进口关税,而且全部计委由包买――来多少买多少。
“是不是非得运你们指定的货物才能进口……”
“不是。只要愿意缴进口关税的,你运什么来卖都可以。”熊卜佑说,“不过我们就不负责包买了。”
出口的关税现阶段是全部免除的,不过计委制定了一个禁止出口的目录,主要是涉及到目前匮乏的物资,比如铜、铁器、木材之类。象缝衣针、小五金、粮食制品之类,虽然可以出口,但是必须持有计委的签发的出口许可证商人才能运销。
接着,商人们又问了许多事情,熊卜佑一一做了回答。他的诚恳态度打动了大家,终于有人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下个月就运一批桐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