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缴粮的粮户凭粮串到征粮局办个手续就可以凭条子到德隆回收户房原先多征的耗米。这个时候,邬德再一次的领教了古代社会办事的混乱性。
居然有不少粮户上征粮局来哭诉说,粮是缴了,但是没拿到粮串。一问之下才知道不少小粮户从来就没拿到过粮串。邬德赶紧叫人调阅账册――正式的缴粮账册上的数字和粮户们说得完全对不起来――要少得多。查了陈明刚的底账才知道具体的数字。粮户们果然没有说谎。户书玩得是多收少登账的把戏,自然就不给粮串了。
“凡是有人来查核的,一律帮他们查清。照账册给他们退粮凭据。”邬德心想要不是这次干净利落的把陈明刚的底册全部抄获到手,又有周七这个卖身投靠分子的帮忙厘清,这笔糊涂账谁也闹不清了。
除了均平耗米和退还多征之外,另外一件重大的举措就是开展流通券抵粮赋的政策。
穿越集团自从开始发行流通券起就一再承诺粮食流通券可以直接用来抵充合理负担。而且也确确实实的做到了。现在,抵充范围扩大到正式的粮赋上――没有能用流通券缴纳粮赋更能体现它的价值了。尤其是在本时空,要知道当年大明政府就是自食其言,要百姓接受官府发行的大明宝钞,收税的时候却要铜钱银子。照严茗的看法:大明宝钞不叫货币,纯粹是政府的一种掠夺手段――政府连其维持其最基本的信用的想法都没有,以为靠一纸空文就能保证其流通。
大明宝钞的记忆在依然留存着,严茗在和土著们的交谈中经常听到老人说起这种“纸片”。屈指算来,大明宝钞停止流通最少也有八九十年了,但是它的恶劣影响依然没有消退。
“现在正是我们大做流通券信用的时候。”严茗在执委会的财经工作会议上兴奋的指出这一难得的机会。
流通券好用、能买很多东西,这在临高已经是百姓接受的事实了。但是流通券离着真正的货币还差那么一点。一旦国家的税赋也能用流通券缴纳,其带来的信用增值是无可估量的。
开了这个先河之后,将来就能使用流通券推行税收的货币化,不再进行这样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的实物税征收。
看到流通券这张纸片真得能抵充粮赋,使得原本对流通券依然抱有怀疑的当地农民对它产生了信心――官府都肯收,这流通券不就等于是实打实的粮食了么?
有些为穿越集团打零工的、和穿越集团做买卖的,手里积存了比较多的流通券,甚至都不需要送粮食到德隆,只要揣上一叠流通券就能直接按照柜台上的折算比率缴粮赋了。即方便又快捷。德隆还专门开通了流通券缴税专用通道,
“昔日大明宝钞发行之时,也说可以抵充赋税,接过官府却自食其言。”一直关注着澳洲人的征粮行动的王兆敏感叹道,“这下,流通券就要屹立不倒了。”
缴粮的人流很快就挤满了德隆的三家支行。一时间业务量暴增。这一片大好形势让领导小组的成员欢欣鼓舞,不过也带来了忧虑。每天有好几百人在排队缴粮食的场面使得营私舞弊的可能性大大增加。邬德深知人性的弱点,在金钱面前绝不能把信心寄托在人的自律上――必要要有严格的制度。
德隆作为穿越集团的重点企业,所有的土著员工都是穿越集团精挑细选出来再加以培训的,不但业务熟练,而且忠诚度级别很高。
“忠诚不等于廉洁。想靠忠诚度来自律是痴心妄想。更不要相信所谓某种人信仰了什么就能例外。”严茗说。没有哪个贪官污吏不是衷心热爱提拔他、授予他权力的体制的,但这这种热爱并不妨碍他大挖体制的墙角来填满他自己的腰包。哪怕这样做会最终毁灭体制他也不在乎。
他对邬德的忧虑深有同感。他是学会计出身。出于职业的关系,对使用严格的制度来规范人的行为要比其他人的感受深得多。为此他早就在德隆内部建立起一套现代的会计制度,这套体制保证了德隆迄今没有发生过大的内部舞弊案件。
现在,他的制度又得到了文具厂开发的新产品的支持,首先就是复写纸。这样就能够开具笔迹完全相同的一式多联单据。过去也有手写的多联单,因为是分几次缮写的,在核对的时候就无法判明到底是一次性写成还是事后补写。
另一个重要的新产品就是水印纸。古代也有原始的水印方法,但是效果不好。印刷厂为征粮印刷的大批标准文书全部使用了新出品的水印纸,这种古代技术根本不能制造的新式纸张使得原先在征粮中相当猖獗的挖改凭证的手段再也无法实施――胥吏和师爷们尤其擅长这种手艺,能把文书、票子挖掉字句,使用纸片和浆糊进行补缀成完璧,再用墨笔改写。一般人绝难看出来。
除了严茗在内部加强监控,采用各种技术手段进行防控,邬德还专门组织了“飞行检查”,不定时突击检查各处支行的账目,核对征收进来的粮食和流通券数量。另外还派人进行暗访,看看已经命令禁止的大小斗、堆尖之类的舞弊手段现在是否还有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