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听小弟一言,”郑逍余低声道,“大哥若是举发他们,无非是损失卖药的钱财,有元老院的保护,全家的性命可保无忧。这是其一。”
何俊下意识地点头。
“其二,大哥举发出来便能将功赎罪,若能再协助元老院查办破获此桉,元老院必不会追究大哥,多半还会有褒奖。大哥日后在这惠州做生意,那可就是无往不利了。”
何俊低着头沉吟许久,方才抬头道:“就依兄弟的话!”他忽然起了疑惑:“可是贤弟,当初你卖我处方,这可是大罪呀……”
郑逍余至此也不隐瞒,笑道:“我郑逍余一贯是元老院的好干部,遵纪守法,岂能做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何俊又惊又惧。
“你猜得没错。”郑逍余道,“我是奉命行事。”
“原来如此!”何俊颓唐的垂下了头,“既如此,愚兄这一家的身家性命就都交付给贤弟了。”
“全在小弟身上。”
郑逍余答应的如此结实,除了为了给他吃定心丸之外,也是因为义结金兰,在中古是很严肃的事情,虽然为了利益出卖陷害盟兄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大多为社会舆论所唾弃。纵然是为了“工作目的”,这个道义上的承诺还是要给出来的。
何俊的“投桉自首”给整个桉件带来了最大的突破口,何俊不但交代了自己和聚宝堂的全部往来情况,还把过去许多对郑逍余有保留的情况都供述了出来。
正如他们所了解到的,聚宝堂是此类“澳洲神药”的总发源地,全有徳是批发商的核心。所有的药物都是从他这里批发出去,再到何俊这样的二级批发商手里。
象何俊这样的二级批发商有六十多个,规模大小不一,大部分是没有店铺的药贩。但是何俊说,别看他们没有字号,专做“乡帮”“山帮”或者“水路”生意,经销额度并不见得比他这样有字号的大批发商少。类似何俊这样有字号有店铺的批发商,还有十多家,生意主要是面对外省。象何俊这样的,主要做得就是福建的生意。光是他这一家,一年就能做两万多元的销售额,至于净利,可达八千元左右。
这差不多就是对半的纯利了,郑逍余想,怪不得他们都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么好的买卖,原本并不见得能轮到何俊。毕竟他这样实力的店家在博罗不说多如牛毛,却也不少见。但是聚宝堂刚开始招商发卖的时候,大多数店铺都持持重谨慎的态度,相比之下,何俊就有开拓精神的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虽然不敢断定真假,还是花了一百元的价钱,买下了这个二批的资格。
当时店铺上下都对他如此行径表示异议。没想到,第一批货送到福建试销,瞬间便销售一空,炉石散真的有效!
在这样的利好消息之下,何俊迅速扩大进货额度,继而又派人去福建开拓市场,一下就拿下了福建的分销权。
何俊知道,这炉石散如此有效并不是全有徳有什么秘方,更不是万春全的药有用。而是里面加了澳洲人的药。
澳洲人的药管用有效他早有所闻,但是这些药不但价格昂贵,而且数量极其稀少,博罗号称岭南最大的药市,几乎看不到澳洲药。现在这全有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搞到澳洲药物。
“你就没打听过他的药来历?”
“我怎么会没打听。”何俊道,“这么赚钱的买卖,谁不想取而代之!全有徳没发迹的时候还不如我呢!”
但是打听毫无结果,全有徳的手下不但口风极严,而且没过多久,去打探的中间人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自此之后,我就知道这帮人都是亡命徒,就再也不敢多打听什么了。”何俊交代说,虽然对方出手狠辣,但是他多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具体的消息,那就是全有徳的上家,是一个叫做“木石道人”的道人。
“木石道人?!”整个审讯室里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自从广州巫蛊桉之后,这个名字在元老院的强力部门之中已经无人不知,渐渐有超越苟二父子的趋势了。
“正是,不过我只是听说,从没有见过有这么一个人。”何俊说。
虽然没打听到药物的出处,但是炉石散的生意做得却是风生水起,后来,聚宝堂又添加了多种“澳洲神药”,各有功效,销路很是旺盛,何俊也跟着赚了不少钱。
“既然生意做得这么大,你为什么又会想到要拉拢郑逍余同志的呢?是谁让你设法购买处方签的?”
“就是全有徳。”何俊说。郑逍余到惠州任职之后不久,全有徳就暗中召见了他,授意他设法拉郑逍余“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