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绛色的夕光斜斜的洒落,一层层的隐没在地平线下。
街边的小贩收拾着东西,将一小袋一小袋的货物扔在板车上,酒馆和旅店里面灯光一个个燃起;那些肩上背着锄头和麻袋的农民也已经从镇外的田里回到了城中。灰松镇的镇民们又度过了和平的一天。
这里是卡拉尔的索莱卡区的灰松镇。曾以种植灰松而出名的小城市。
灰松的树皮在晒干、烘焙、研磨的一套工序之后可以成为祛除腥味的香料。在四十年前,这里曾是卡拉尔唯一一个大面积栽种灰松的城镇,并因此而受到重视。因为灰松香的来源被垄断,这种并不算难以存活的植物香料一度被炒出天价。
但就在三十八年前,也就是众神历879年的时候,大贤者弗里德里希推行了计划种植制度,白袍德鲁伊们大批的被发往乡间,各种植区的土地被取样检测,选出最适合这种土地种植的几种植物,混合在一起进行种植。灰松镇也因为有三处地区被检测出更适合灰松木成活,被迫将灰松的树苗交给了那些笑眯眯的白袍德鲁伊。
从那之后,整个卡拉尔再也没有某种作物从一个地区产出。从十年前的时候,灰松镇的最后一颗灰松木便已经彻底化为了灰烬。如今他们这里是卡拉尔赤麦的主要产地之一,但他们却还固执的抱着灰松镇的名字不撒手。
老人们念叨着,这是祖上的荣光啊。这是镇子的历史啊这样的话,反复的将镇子的历史讲给那些年轻人听。但就算脾气最好的年轻人,也经不住这些老人们的碎碎念。他们宁可去劳动,将自己的一身力气埋入地下。然后向盖亚母亲祈祷来年能有个好收成。
至于盖亚母亲是谁?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那些给种子和土地祝福的德鲁伊老爷们就是这样将画刻在石头上,摆出一个环之后念叨着盖亚母亲什么的。这些聪明的乡下人有样学样的跟着学,这些年倒也出了几个有名的德鲁伊,最后干脆这种说法就传开了。
现在正是冬耕的好时节。赤麦是一季一熟,现在种一小批赤麦,然后再种点甜草养养地。等到来年四月,把麦子一收,麦秸扔在地里,德鲁伊老爷手一挥就能把甜草和麦秸混在一起做成上好的肥料。而那些取下的甜草果回本之余也能卖出点零花钱。
卡拉尔人的生活就是这样舒适而惬意。信奉自然之理的他们理所当然的得到了自然的回馈。虽不能说生活有多奢侈,却也能吃得饱,穿得暖。自成天地,没有了解外界的欲.望。无疑,卡拉尔人的生活的确能算得上是幸福。
大贤者的结界将整个卡拉尔包围,卡拉尔从此便再也没有能冻死人的凛冬,也没有持续数日也不停歇的大暴雨。这也正是卡拉尔人瞧不起那些牧师的理由之一——你的神若在这里的话,就让他把暴雪停下啊?若连德鲁伊能随意更换的天气都无法操控,那神也不是神。只能说是力量强大的凡人罢了。
正因卡拉尔的环境足够舒适,许多的外国人经常会在冬季时赶过来越过边境来躲避寒冬——当然,前提是他们拿得出那笔天价的过境费。
但那是给领主的过境费,是给贤者大人的过境费,和他们这些扛着锄头从地里刨食的普通人没啥关系。
所以说,他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对这些外国人表示尊重吧?
一个灰色短发的小男孩一个人走在街上。
他的面庞稚嫩,看上去不过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他前额的刘海深深的下垂。遮住半张脸,给人一种很内向的感觉。
他的身上背着行李,一看便是远道而来的旅人。但在他投宿之时,却被旅店拒之门外,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走在街上,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酸。
但这个孩子却仍是紧咬着牙关,没有抽泣,面色平静。坚强到让人心疼。
可就算如此,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敢和他搭话。
并不是他们认为这个孩子如何如何恐怖。而是那些如同鬼影一般跟在孩子身后的那几个男人用恶狠狠的目光逼退了他们。
他们大约有六七个人,年龄分散大约二十出头的男人蒙着头,看不清他们的脸。从身影判断,里面还夹杂着三十多岁和老男人和十几岁的孩子。
他们的共同点是行动上便可以看到明显的恶意。
他们的手中持有棍棒,眼中满是血丝。就像是看到羊羔的鬣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