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见切桑神色凄然,伤心之处不像是作伪,便低声安慰了几句。切桑笑了笑:“世间无常,便是佛祖亦无法。大人,您想要借西班牙人与荷兰人相争,从中取利,可有没有想过事成之后,那赵有财会不会自立一方,不听您的号令呢?”
听到切桑的这句提醒,刘成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自从穿越以来,在他的身边已经集聚了一批人才,形成了一个半独立的军政集团,武有杜家叔侄、脱脱不花、杜固、白旺、郝摇旗等人;文有赵文德、吕伯奇、马家父子、切桑喇嘛等人,这些人或走投无路为形势所迫、或机缘巧合、或贪于利禄纷纷投入以刘成为核心的这个集团之中,虽然他们与刘成之间还没有建立像君臣之名,主从之分那样正式的关系,但隐然间一个松散的集团已经形成。在这些人当中,切桑喇嘛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表面上他是以盟友的身份出现在刘成身边的(未来的银佛寺活佛、格鲁派的代表),而实际上他承担的是谋士和外交家的工作,尤其是在刘成打垮林丹汗之后,他奔走与固始汗、卜失兔汗以及察哈尔部与土默特部贵族之间,使得刘成成为未来蒙古大汗的义父、济农,将战场上的胜利转化为甘美的果实,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刘成的信任,而方才那句话完全是出于集团利益的立︽∴,☆场说的,自然刘成听了十分高兴。
“便让赵有财、杜固、王兴国三人组成一个委员会,有什么要紧事须得会办!”刘成笑了笑:“不过我还有些打算,待回宁夏后再说,眼看着我手下人马越来越多,须得开府立制,不然也不是个法子!”
“大人说的是!”切桑见刘成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欣慰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入主银佛寺的事情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刘成轻拍了一下大腿:“我让人在鸿胪寺那边花了两千两银子换来的消息,事成之后你立刻去归化城,我让赵掌书给你派一千兵,把寺政先抓到手里,重建归化城的事情离不开你!”
“是!”听到这个好消息,切桑却表现的十分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大人,那您呢?您什么时候回宁夏?”
“不知道!”刘成用手指弹了两下茶杯,苦笑道:“这个由不得我,须得面圣后方得陛辞,而什么时候能够面圣就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哎,这京师就好像一只大鸟笼,而我就像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困鸟!“
“大人,且耐心些!”切桑低声道:“猛虎扑食前必先潜行,苍鹰起飞前必先敛翅,这次你离开京师后,就再也无人可制了!“
“嗯!”刘成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有点困倦,切桑看在眼里,赶忙告退,却被刘成叫住。
“上师,你回去后,一定要暗中提防后金的探子!”
“后金的探子?”
“正是,林丹汗死了,蒙古大汗之位无人,皇太极一定会出师西征,将蒙古诸部纳入自己麾下的。皇太极出兵之前肯定会派出细作,探查各部虚实。银佛寺乃是草原上人烟稠密,人多口杂之处,后金的细作肯定会来这儿,你明白应该如何处置了吧。“
“贫僧明白了!“
归化城。
阿桂坐在清冷的晨光里,看着篝火上扑扑作响的铜锅,他那头黑色的大狗正趴在身旁,毛茸茸的大头枕在他的膝盖上,黑褐色的眼睛盯着主人手里的那两只兔子。不远处的水泡子上的芦苇在微风下轻轻摇晃,传来一阵阵轻响。
这是昨天晚上下的套子的成果,阿桂在宿营地的旁边找到了一个兔穴,他并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小心的在旁边绕了一圈,在草根见找到了兔子平日里惯走的路,猎人们称其为兔道。他从背囊里取出几根皮索,在兔道下了几个套子。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便发现两只已经发硬的兔子躺在草丛中阿桂下的套子打了个花字节,兔子挣扎的越厉害便勒的越紧,两下便断气了。
阿桂从腰间拔出剥皮的刀剖开兔子的肚子,熟练的将内脏掏了出来,丢在草垫子上,黑狗兴奋的开始吃了起来。阿桂熟练的将兔皮剥了下来,用一根树枝撑开了,丢到一旁,然后是另外一只。这时铜锅里的水开了,发出扑扑的声响,他将剥好的兔子切成一片片的,丢进铜锅里,很快空气中就弥漫着熟肉的香气。他拿两根剥好皮的细树枝当做筷子,吃了起来。
“除了筋还是筋,还有些酸!“阿桂摇了摇头,晚春的兔子肉廋的可怜,这些可怜的畜生还刚刚从冬天里恢复过来。不过出门在外的人还能有什么选择呢?热的食物,还能有点荤腥,已经很不错了。这时他的脑海中回想起范文程范大人的声音:“这次你去一趟归化城的银佛寺,与一个叫做那可尔的喇嘛接头,诸事都听他吩咐,搞清楚林丹汗死了没有,如果他死了,那么察哈尔部、以及右翼诸部的情况如何!这次如果事成,不但赏你田宅仆妇,升你做千总!“
“又是千总,只不过这次是后金的千总了!”想到这里,阿桂的脸上不禁泛出一丝苦笑,明军大凌河之败后,他也没有能冲出包围圈,成为了后金的俘虏。凭借他的骑术、武艺和经验,阿桂摆脱了沦为农奴的命运,成为了汉军旗的一员,重新干起了夜不收的老本行。由于他会说女真话、汉话、蒙古话,处事机敏,又不像当时的女真人那样金钱鼠尾的打扮,便被范文程选中了去做探子了,临别前还许下重赏。
阿桂心里清楚,范文程选中他除了以上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便是他不是孤身一人,被俘虏时那个祖大寿赐给他的侍女便成了他的妻子。这在被俘的明军将吏里面是很少见,因此范文程觉得他乘机逃回故乡的可能性比较小。不过范文程不知道的是,阿桂在辽西还有妻子儿女,只是数年未见,他们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了,倒是这个新妇俏丽的容貌倒是越发清晰,让他有些左右为难。
一阵马蹄声打断了阿桂的思绪,他敏捷的跳了起来,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拉满弓,将箭头对准前方。那头大狗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向马蹄声来处发出低沉的吠声,裂开的嘴巴里露出灰白色的牙齿。
“初次见面的兄弟,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你的火堆,喝点水,煮点吃的。”一个消瘦的汉子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摊开双手示意没有恶意,阿桂并没有放松弓弦,经验告诉他,草原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你们是什么人,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