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杨文弱入狱了!”赵文德将书信双手呈上,眼中闪闪发光:“这个消息可比酸梅汤解暑多了吧?”
“什么?”刘成瞪大了眼睛,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半响之后方才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是京师的坐探发来的,绝对假不了,想必塘报也就晚两天就到了!”
“崇祯为何这么做?”刘成又惊又喜的接过书信,细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举手加额道:“当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愁没有一个出兵的名义,崇祯就送上门来了,看来老天也站在我这边了!”
“大人要动手了?”赵文德问道:“为何不再等两个月,秋高气爽,马肥土硬之时岂不是更好?”
“哪有样样都齐备的?有个六七成把握就可以动手了!”刘成一边从身后的郝摇旗手中接过佩刀,系在腰上,一边笑道:“我和杨嗣昌的关系那么深,崇祯要查杨嗣昌,很快就能查到我头上来,毕竟他是天子,若是让他把帽子扣下来再动手,反倒理亏了,还是先发制人的好。”
“那大人打算用什么名义?”
此时刘成已经将佩刀系好,笑道:“自然是效法先贤:清君侧,靖国难!”
听到刘成这句话,赵文德先是一愣,旋即苦笑了起来。原来刘成这个口号便是两百多年前燕王朱棣起兵讨伐建文帝时的口号。太祖朱元璋成法中有一条是关于“靖难”的。为了保证朝廷的正常,如果出现奸臣乱政的情况,藩王可以带兵入京勤王,以“清君侧,靖国难”。朱棣抓住了这点,发动了“靖难之役”,最后打进南京城,夺取了侄儿的皇位,也就是明成祖永乐皇帝。可是朱棣不管怎么说也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四子,与建文皇帝是血肉至亲,刘成虽然已经贵为伯爵,但与朱家的藩王八竿子都打不着,这个说法也差的有些远了。
“怎么了,不成吗?”刘成拍了拍腰上的佩刀:“有这玩意,只要打进北京城,自然有人替我把话说圆了!摇旗,你立刻去传令,召集众将军议!”
军议在清宁宫的大厅进行,四张长桌被排成向上开口的方形,刘成坐在当中的位置,他的右手旁是杜国英,左手则是格桑,蒙古与汉两族的将领们分别在刘成的左右手两边,而新降的女真将领们则坐在对面。当中的是代善,代善的右手旁是他的儿子岳托,左手是阿巴泰,之后则是巴布泰、遏必隆等人,最边角是代善,他形容憔悴,眼神空洞,宛如噩梦缠身之人,看来长时间的囚禁和昔日酷刑的影响还没有从他的身上消失。
没有人开口说话,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成身上,在场的人都知道刘成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们召集起来只可能是为了一件事情,在历史上任何一个处于刘成这个位置的人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南下。
刘成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不难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跃跃欲试的神情——在这件事情上汉人、蒙古人、女真人并无两样,也许汉人的眼神还更加炙热些——蒙古人和女真人更在乎南下可以获得的无数财物,而汉人将领则想得更多些——打进北京城,登基称帝的从龙之功岂不比有数的金银财宝要有意义多了。
“将军们!”刘成的声音不大,不过足以让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听到清楚:“我们期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一个到一个半月以后,我们将越过燕山和大海,进入中原。你们当中的许多人曾经作为入侵者和明国军队的一份子来到过那片土地,用你们的双眼亲自见证过那片土地的富饶、广袤和古老。而这一次,我们将把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他的宝座上掀翻下来,朱家的血脉已经污浊,已经没有能力维持秩序和法律,现在该轮到更有力量的人了!”说到这里,刘成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在出兵前,我要提醒你们一点,这一次你们不是作为强盗来到那片土地,而是作为统治者。如果有谁敢挑战你们,那就要坚决的回以铁和血,但如果他们屈膝臣服,那就要伸手将其扶起。否则就再也没人愿意臣服,黄金、白银、丝绸和瓷器不是真正的财富,人和土地才是真正的财富,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要牢牢记住这点!郝摇旗!”
“末将在!”
刘成解下腰间的佩刀,交给自己的护卫头子:“这一次出兵,你担任大军的军法官,如果有违背军纪的,必将严加处置!”
“是,大人!”
众将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尤其是蒙古与女真两族的将领,更是不堪,这年头士兵的军纪都不咋地,抢劫更是激励士气的第一法宝,他们手下的军队原本在苦寒之地,一下子到了富贵繁荣之地,又如何能约束的住?若是这么严苛,仗可没法打了。
刘成看了看众将的脸色,笑道:“我岂是不通情理的人,将士们出生入死,我又岂会亏待了他们。此番出兵,全军出发前便先发半年军饷的安家费,除此之外,每月皆为双饷。破城之后,各将可以依照城内外资财多少,征收二十之一军税,其中三分之一可以分给将士们。不过要记住,不得放纵将士劫掠,这样不但会激起百姓的反抗,而且毁坏甚多,所获甚少,实不可取!”
刘成说到这里,见诸将还有些糊涂,便唤来在一旁的徐显明,让其解释给诸将听。所谓军税是战争中常用的一种获得敌方领土资源的办法,当军队占领地方某块领土后,派出会计粗略估计敌方土地上公私财富(田地里即将收获的农作物、果园、林木、牲畜、房屋等等)的数量,然后根据其财富的数量向当地百姓征收一定比率的临时税。这么做有三个好处:首先可以利用敌方当地的民政机构征收军税,敌方的民众为了确保自己的财产得以保存,必然会积极的缴纳税款,军税可以很容易获得一大笔现款;其次、不容易激起当地百姓的反抗,因为直接征收税款的是当地的民政机构,军队不会与当地百姓直接起冲突,而且百姓的生命财产得以保存,为了避免遭到军队的报复,当地百姓也不会做出过激的行动;最后军队的劫掠不但会破坏自己的纪律,而且对当地的经济社会环境也是巨大的破坏,而通过军税来获取一大笔现金后,军队完全可以通过召开集市来向百姓和商人购买必须的物资,这种交易本身是对当地经济的一种刺激,从某种意义上讲反而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