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又看了看图纸,这机械是一个木台子,上面挂着一个梯形的铡刀,刀刃斜向,挂在一个高大的木制支架上。木台子上设有几根木条,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在木台的下面放着一个竹篓子。刘宗敏看了一会,最后苦笑着摇头道:“请恕属下愚钝,实在是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的,不过倒像是一个切断什么东西用的车床,下面的篓子应该是用来装切好的工料的!”
“宗敏果然好眼力!”刘成笑道:“这的确是用来切东西的,只不过切的不是什么工料,而是人的脖子,那篓子装的不是别的,是六阳魁首!”
“什么?”刘宗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已经拿不住那图纸,将其遗落在地上,忙不迭向刘成谢罪,弯腰想要将其捡起。但由于他腿上有老伤的缘故,反倒是刘成先将其捡了起来。刘宗敏小心的抬起头看了刘成一眼,鼓足勇气问道:“大人,属下方才未曾听清,可否请您再说一遍!”
“宗敏你不是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吧!”刘成笑了笑:“你方才没有听错,这机械你可以叫他断头台,也可以叫他斩首机,唯一的用处就是把人的脑袋干净利落的砍下来,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大人,您为何要费那么大周章来制造这机械,难道,难道——”话到了嘴边,刘宗敏又停住了,他虽然出生低微,但却不蠢。跟随刘成这些年下来早已视其为主上,用古代的话说就是“君臣之分已定”,既然如此,那很多话就不好说,也不能说了。
“难道我可以杀人的手下还少吗?”刘成笑着接口道。
“属下该死!”刘宗敏被说破了心事,赶忙伏地叩首谢罪。刘成俯身将其扶起,沉声道:“宗敏呀,你这个问题说得好,这么说吧,我能杀人的手下的确不少,可是杀人和杀人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战场之上两军对垒,拔刀相向,生死各安天命,像这等杀人,杀的再多旁人也没有什么好说闲话的。我手下也不乏这样的勇士,但另外一种情况就不同了。”
“另外一种情况?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明言!”
刘成却没有回答刘宗敏的问题,反问道:“宗敏,我记得你最恨的便是欺压百姓的缙绅达官,在流贼中时每逢拿到必杀之而后快,可有此事?”
刘宗敏听了,脸色微红:“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属下现在早已不敢如此胡来了!”
“宗敏,杀这些人其实没错,若是我在你那个位置,也不会放过他们。只是你们杀的方法不对?”
“不对?”
“不错,我听说你们当初每逢拿到缙绅达官,便以酷刑处死,有掏心者,有以乱棍打死者,火烤、夹棍大有人在。旁人见其惨状必生出恻隐之心,忘其罪过,反以为汝等生性残忍,反不为美。我辈杀人,须得申明其罪状,示以天罚,非为报一己之私仇。斩其首偿罪即可,对其加以折磨却是没有必要。”
“属下明白了!”听到这里,刘宗敏已经心悦诚服,他是杀过人的,知道刽子手可是个技术活,眼光、刀法、臂力缺一不可,手艺不好的七八刀下去犯人还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司空见惯,而这机械只要把脖子对准位置,上面那铡刀几米高落下来绝对是一刀两断,连血都可以用到挡板挡住了,绝不会出现前面提到的那种状况。
“明白了就好!”刘成点了点头:“你回去后就加紧赶工,把这个断头台造出来,再挑十几个踏实能干的小伙子,教教他们怎么用这玩意。”
“要不就从大人的护军里面挑几人?”
“不可!”刘成摇了摇头:“就从当地人里面挑,都要本地人,家世穷的更好,最好是从苦力里面挑。薪酬给高一点,就每个月九斗米,五块银币,冬夏各一匹布的衣赐!”
“是,是!”刘宗敏不由得暗自咋舌,刘成给的这待遇着实不低,他身边那些怯薛护军的薪俸也不过如此,可那些怯薛亲军无不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而这工作只需要扳动机关便好了,性价比实在是爆表。
这时赵文德快步从外间进来了,看到刘宗敏也在微微一愣,便走到刘成身旁低声道:“大人,宣大镇出兵了,已经过了过了紫荆关!”
“哦,这么快!”刘成一愣,旋即笑道:“我还以为他至少还要三四天呢,看来崇祯也是催得紧呀!”
“卢大人是忠臣呀!”赵文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怜惜之色:“大人,要召集众将军议吗?”
“这有什么好军议的,传令下去,各军立刻造饭进食,午后出师,目标就是京师!”
“那要留多少兵马守天津?”
“给林河水留一千人就够了,多了也是浪费。关宁军那边有岳托盯着,出不了岔子。出了岔子也不怕,只要能打垮宣大军,再掉过头来对付关宁军便是了!”刘成站起身来,从侍卫手中接过佩刀系在腰带上,回过头对刘宗敏道:“就这样吧,你先下去把刚才那件事情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