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打仗的时候几天几夜没睡也是寻常事,这算什么!”祖宽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不过长伯,咱们手下现在也就不到四千兵,这西罗城也就是几堵夯土墙,哪里抵挡的住大军?干脆我们先退兵和刘成合兵一处,到时再杀回来岂不更好?”
“宽哥!”吴三桂叹了口气:“的确留在西罗城有危险,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我们就这样去投了刘成,刘成会怎么看待我们?熊文灿虽然依靠那两个东虏将诸将囚禁了起来,但军心必然不服,十分力能拿出两分力最多了,我们只要守住这西罗城,刘成的大军一到,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祖宽听吴三桂这么说,想了想点头道:“长伯你说的是,富贵险中求,我听你的!”
“宽哥,你在这里先看着,我去北翼城那边看看!”吴三桂拍了拍祖宽的肩膀,正准备下城。突然听到一个眼力好的亲兵高声喊道:“不好了,敌兵好像是在修炮台!”
吴三桂赶忙向亲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从山海关城中走出千余人马,正在距离西罗城约莫两里多远的乱石滩旁列阵,掩护后面的民夫挖土堆砌,俨然是在修建炮台的样子。吴三桂见了暗叫不好,以当时的火器射程,需要在那么远修建炮台的唯有红衣大炮。
“不好了,熊文灿竟然要用红衣大炮来攻城!”吴三桂顿足道,关宁军拥有的大部分红衣大炮原本都在宁远几座位于前沿的城堡,在山海关只有两门,前段时间关宁军从辽西撤兵时又运回了十余门,都放在山海关城中,吴三桂自己就运了三门回来,却没想到都用在自己头上。
“什么?”祖宽也吓了一跳,跑到女墙旁向外望去,骂道:“直娘贼,这熊文灿好生心狠手辣,说不定这里面就有老子运回来的,早知道干脆就丢在宁远了,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转过头对吴三桂道:“长伯,快撤兵吧,这几堵夯土墙哪里挡得住红衣大炮!”
“撤不了了,你看那边!”吴三桂向西侧指去,只见一队骑兵正在越过乱石滩,向西罗城的侧后方迂回过去,显然这是防止自己和祖宽逃走的。
“那怎么办?”祖宽急道:“咱们手下都是老兵,乘着他们立足未稳,硬冲肯定能杀出一条路来!”
“咱们是想跑,将士们没有死战之心,至少也要丢下一半人马!到了刘成也要被小看了!”吴三桂稍一盘算:“不如等到天黑了再走!再说说不定刘成的大军也要到了!”
“也罢,那就等到天黑以后吧!”祖宽点了点头:“最好派人向刘成求救,就说山海关这边有红衣大炮,请他加快行军,不然我们便守不住了!”
此时岳托正率领着大军,向山海关迅速前进。他麾下的军队除去原有的五千名两黄旗的女真兵、哈撒儿率领的一千怯薛兵外,还有一个步营不死队、汉军近万人(原本归降后金的汉军)、炮队,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两万人。这在晋王的派出去的副将中是兵力最多的一支,而且晋王本人还督领大军屯扎在昌黎、天津之间,随时可能出兵前来支援。在岳托看来这一仗是肯定能赢的,但赢得漂亮与否却关乎到自己未来的前程——如果自己还需要晋王亲自出兵的话,恐怕未来镇守朝鲜,经略倭国的重任恐怕就未必轮得到自己了。
正是由于这种心态,岳托催促三军加速行军,即便是饭点,也只让三军停下来吃些干粮,饮水,喂牲口一些草料,便继续行军。随着距离山海关的距离越来越近,燕山与大海之间的空地也越来越狭小,他心知与两位兄弟决战的时候也越来越近,心情也越发复杂起来。
“将军,有吴三桂的使者!”
吴三桂被亲兵的声音从遐想中惊醒了过来,他沉声道:“带过来!”
吴三桂的使者姓李,是个千总,他看到岳托身边的兵将都剃掉了一部分头发,只留下头顶的一部分,编成辫子盘在头顶,心知这些都是“真虏”,心中暗想道:“这些辫子兵是来就我们的,而那边的辫子兵却是来杀我们的,当真是荒唐的很!”这时他看到岳托威严的瞥了他一眼,赶忙低下头去。
“吴三桂差你来有何军情?”
“熊文灿已经派兵在西罗城外修筑炮台,要用红衣大炮攻城。西罗城不过是夯土修建的城墙,无法抵御大炮轰击,因此大人准备天黑后撤兵,特派小人禀告!”
“天黑后撤兵?”岳托皱了皱眉头,稍一思忖后说道:“你立刻回西罗城,传本将军的令,祖宽、吴三桂二人不得撤兵,坚守西罗城。本将军将连夜行军,明天中午前肯定能赶到山海关!将贼兵一举荡平!”
“是!”李千总听到岳托说明天中午前能赶到山海关,又惊又喜,赶忙磕了个头,站起身来。岳托喝道:“赏十两银子给他,再换匹好马,让他尽快赶回西罗城!”
西罗城。
夕阳西下,吴三桂站在城墙上,看着乱石滩对面的敌军炮台,经过一个白天的努力,已经初见雏形了,看样子敌人要连夜施工,这么看来明天早上应该就可以完工了。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想到明天早上敌人突然发现已经是一座空城的表情,吴三桂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时吴三桂觉得一阵腹饥,便回到住处和祖宽一同用晚膳,他刚拿起筷子,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在门外停住。几匹战马全身汗湿,喷着鼻子,昂起头萧萧长鸣。吴三桂觉得诧异,正在向外张望,门官带着李千总进来了。
看到信使这么快就回来了,吴三桂不禁又惊又喜,赶忙问道:“见到刘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