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虞修容信马由缰的过了咸阳桥,就看到等候在这里的武三思,一个多月不见,武三思清减了不少,一张脸被太阳晒的红里透黑,不复长安时期的英姿勃发。
“君侯,请容下官附于骥尾。”
云初道:“你的立场有问题,不能去。”
武三思落泪道:“君侯还是看不起我兄弟?”
云初摇头道:“不是看不起,而是一旦为皇后所见,她杀你们兄弟的时候,我连阻拦的余地都没有,你莫要忘记,皇后才是你武氏的族长。”
武三思拉住云初的战马缰绳道:“君侯,此等大事若是我兄弟无一人参与,日后恐怕不受太子所喜。”
云初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们这样做太子就会喜欢吗?”
武三思吃了一惊连忙道:“此举只为陛下?”
云初笑道:“云某受皇恩二十余年,现如今,到了某家还陛下恩遇的时候了,此举,只为陛下解忧,不涉及其它。”
武三思轻声道:“君侯何等的不智。”
云初大笑一声道:“或许我本就是一介愚人。”
说罢,就抖动缰绳,甩开武三思的手,继续纵马向前。
长安到九成宫,不过三百余里,快马一日即可抵达,如果身后跟着十万人,还是十万百姓的时候,就要十日才能全部抵达。
不等云初走出咸阳,皇帝李治就已经得知了消息。
听完秘书丞云瑾的汇报之后,李治眯缝着完好的右眼道:“你阿耶来了,所为何来?”
云瑾拱手道:“估计是听闻陛下痛殴了他的爱子,所以来找陛下麻烦。”
李治撇撇嘴巴道:“还带了十数万人?”
云瑾继续奏对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人不多,不足以让陛下道歉。”
李治笑道:“十万兵马朕还会忌惮他三分,十万百姓他能奈朕何?”
云瑾道:“家父一人可抵百万雄师。”
李治仰天大笑道:“就凭他当年在西域被突厥人射的跟刺猬一样的武勇?”
云瑾嘿嘿笑道:“除过陛下,谁都相信家父的武功天下无敌。”
李治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声对云瑾道:“他真的要迎接朕还都长安?”
云瑾面不改色的回答道:“长安本就是陛下故居。”
李治闻言点点头道:“你且退下吧。”
云瑾收拾好文书,就退着离开了九成宫大殿。
李治看一眼瑞春道:“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瑞春躬身道:“在云初未曾起身来九成宫之前,长安无一人知晓此事,只是当云初告知虞修容之后,才为长安人所知。
百骑司密探多相印证之后,一致认为,云初夫妇就是想在这个时候来到陛下身边。”
李治又看着大宦官和春道:“你也不知道吗?”
和春躬身道:“一切都显得极为仓促,甚至不成章法。”
李治叹息一声道:“云初没有上奏疏吗?”
和春摇头道:“没有,他就这么来了。”
“皇后也不知晓?”
“老奴以性命担保,在事前,皇后不知。”
“太子呢?”
“老奴同样以性命担保,太子身在九成宫,同样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么,云初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九成宫?殊为不智。”
李治陷入了沉思,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门口鬼鬼祟祟偷偷看他的巨熊脑袋上,心头不知为何一阵酸软,朝巨熊招招手,巨熊就立刻颠颠的越过门槛,来到李治身边卧下,又艰难的翻了一个身,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一只爪子也轻轻的搭在李治的手臂上。
李治的手揉捏着巨熊柔软的肚皮,不知为何,一串眼泪从完好的右眼落下,划过脸颊,落在巨熊厚实的皮毛上。
巨熊爱他,李治是清楚的,即便是上一次被自己用刀背劈砍了七八下,巨熊害怕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在他空闲的时候偷偷的来看他。
只是李治自己心中有愧,不敢再亲近巨熊……
云初的行为,在去除掉所有理智的可能之后,那就剩下唯一的一个不怎么理智的答案了,身为朋友,他这一次来九成宫只想来看看他,或许还想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