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听了,说道:“法律就是法律,大楚律法本就规定不受赏金者,这赏金也要捐献出去。
我看,这样吧。出海之事,本就需要大批钱财物资。确实有着困难。各位不如把你们的赏金折算成股本,日后若是我等有命从彼岸回来。到时候,再按照股本给各位分红如何?”
“这个……”
“好,这个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刘易长笑一声。
“我等还能不能加大股本?”忽然那张船主再次开口。
出海远行数万里,到彼岸而去执行任务。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举,物资准备再多,也都不会嫌多的。
更不要说,货船上的物资都还被烧毁了一部分。
刘易想想,就替徐毅做主。笑道:“当然了,不过张船主想清楚了。出海可是十分危险,能够回来的机会还不到一半!”
张船主大笑一声:“富贵险中求,我当了一辈子贩夫走卒,不过蝇营狗苟。夜梦之间,常常惊醒,对镜自揽,见着鬓边发白。犹恐此生虚渡!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大丈夫不趁机一展抱负。博他一个千载留名,难道真的准备像是庸人一般,活个百八十岁,然而躺在病床上,看着儿女子在旁哭泣么?”
一番慷慨陈词,让四周之人,尽数都有所触动,纷纷昂然叫道:“不错,太宗所说,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还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难道老死时候,屎尿横流,还要儿女照顾。这种事情多么光彩么?”
一席话,说的诸人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都有着光彩。
人要是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如何,刘易忽然想起了某位星爷的这句话来。
只是,另外一个平庸世界。却又有几个人,到了这般中年岁数。还能保持这般纯粹梦想,或者说是野心?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壮士暮年,雄心未已!
张船主道:“在下愿意散尽家财,来共襄盛事!”
“如此,在下就替徐兄答应下来了。”刘易含笑说道。
刚刚回到船上,那徐毅也和后来的庞大船队交涉回来。脸上带着兴奋:“你知道这船队是谁家的么?”
有人惊讶问道:“这庞大船队,难道不是朝廷的。而是某家私人的么?”
“自然是私人家的。而且还是江州虞家的……”
“哗……”
一听是江州虞家,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来。
虞家是当年大楚开国时候,第一功臣豪门。然而传承三百年左右的时候,当时的虞家家主虞寄业鬼迷心窍,有着反心。
居然趁着当年天子新丧的时候,带兵进宫,意图不轨。
然而,却被号称中兴之主的范不凡,硬生生的给斩杀。
后来,那些功勋世家再次集结造反。尽数被天子平灭。大部分的家族,都被抄灭。
唯有虞家因为开国时候的功绩被保留下来,虽然京城本支,尽数都被抄斩。
但是留在江州的分支,却被保留下来。从此洗心革面,低调做人。一直绵延到如今。
虽然再不复当年虞寄业时代,作为权贵集团首领,威凌天子的气派。但是家业却也保存下来,为大楚老牌世家之一。
刘易听了,淡定一笑。并不为虞家的家声所震。沧海桑田,当年君临天下的皇家范氏,如今都隐于幕后,垂拱而治,再不掌握大权。更不要说虞家了,已经算不得什么豪门了。
“虞家说些什么?”刘易问道。
“虞家财大气粗,自然看不起我们这点酬金。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说起来惭愧,我连虞家主人都没有见到。只是见到了一个官家而已!”
“这般老牌贵族,原本骄傲。此事既然这么过去,也就算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刘易把张船主等人的事情一说,徐毅果然大喜。
事实上,每次国子监监生出海,并非找不到人投资。而是太多太多。
甚至在燕京之中,还有着专门为此服务的产业。号为风险投资。
不过,其索要报酬,却就十分狠了。就算平安而回,大半收益,也被这些投资人给占去。
徐毅野心不小,却不愿意给人打工。因此,宁肯自己想办法。
而张船主这般的散户投资,就算是投入再多物资,也休想撼动他的主导地位。
无他,那些风险投资者,有着强大的后台。许多都是朝廷大佬,京城勋贵之类的幕后投资。浑水极深,都是鳄鱼级别,胃口太大。能够把徐毅这种小小监生给扒下一张皮来。
但是张船主这般普通商人,显然没有这种实力,更没有那种政治地位。并不担心,被其一口吞去。
纷纷攘攘了几天,那位张船主所言不虚。干脆变卖了大部分能够脱手的产业,直接投资到徐毅的船队之中,占据了一成半的股份。
甚至刘易,都因为救援船队,帮忙拉拢了新的投资者,而被分到两分的股。
这般半个月之后,终于把各种大小事情全部搞定。膨胀了一倍的船队,就从谷阳出发,要经过谷水,入大江之中。
再一路经过大江,延运河直下,穿越丹湖,一直入海。
这一番行程,也都不近。为了怕一路上再遇到危险,自然是要小心警戒。
不过好在,一路上顺风顺水,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想起行程之时,整个七里镇和谷阳县尽数轰动,沿岸夹河数里欢呼相送的情形。刘易都不由生出些许感概来。
一点灵光在眉心之处升起,泥丸之中,隐隐约约的显现出神池符箓来。
只是这却好像被毛玻璃给隔着,怎么也都看不真切。
和当初刚刚出来时候相比,顶多就是这块毛玻璃似乎被擦的干净了一些而已,其他再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