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点了点头,把鸡腿接了过来。奶奶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走到椅子那里把那俩纸人拿上了,我啃着鸡腿朝那俩纸人看了看,这时候我发现俩纸人胸口还贴着两张白纸,白纸上还有字,一个写着“黄三姑”,一个写着“黄九姑”。
奶奶拿着俩纸人朝她自己的里屋走去,我给嘴里塞着鸡腿含含糊糊问道:“奶奶,高速公路底下那个恶鬼收着了吗?”
奶奶没回头,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收着了,明天送走他。”说完,奶奶竟然莫名其妙叹了口气,我还想问奶奶恶鬼是怎么收着的,奶奶这时候撩门帘进了里屋,说了一句:“早点睡吧,要不明天上学就起不来了。”
我答应一声,吃完鸡腿擦了擦手,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星期一,吃过早饭我领着弟弟上学去了。
各位别激动,写了这么几天的事儿,其实就发生在星期天这一天里,从星期天早上张老大和张奶奶来找我奶奶,到上午我跟强顺他们大桥底下放荒,接着奶奶中午带我去找李郑华,然后下午奶奶带着我们熏出恶鬼,晚上奶奶又请神抓住恶鬼,这么些事儿都发生在一天里,不过感觉上就跟过了好几天似的。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奶奶吩咐我下午放学以后别到其它地方玩儿,直接回家,有事儿要给我做。
书说简短。下午放了学,我老老实实领着弟弟回了家。到堂屋一看,堂屋里没人,我以为奶奶出去了,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候,从奶奶里屋里传来“啪哒啪哒”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敲打着什么东西,我钻进里屋一看,奶奶在里屋地上蹲着,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在她面前地上还放着一根黑布条,一尺多长四五寸宽,奶奶正拿着木棒一下下敲打着黑布条。
我立马儿就纳闷了,我们家这些手艺我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不过用木棒打布条这个,我咋从没听奶奶说起过呢。
我问道:“奶奶,你在干啥呢?”
奶奶没看我,眼睛盯着布条冲我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叫我打扰她。我这时候发现奶奶嘴唇轻轻蠕动着,好像一边敲打布条一边在数着数。
我不再说话,站旁边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挺无聊的,对奶奶说道:“奶奶,先到院子里写作业了啊。”
奶奶还是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时候家里不富裕,当然了,现在也不富裕,我妈总是让我跟弟弟在院子里写作业,要是到屋里写还得开灯,开灯不是费电嘛,费电不是得多交电费嘛。
等我在院子把作业写到一多半儿的时候,奶奶从堂屋出来了,我朝她看了一眼,手里啥都没拿,奶奶走到我跟前问我作业写完没有,我摇了摇头。
奶奶说:“作业写完以后,到屋来找我,奶奶有事给你做。”说完,转身又回了堂屋,样子神神秘秘的。
等我写完作业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儿了,收拾好作业本啥的,我走进了堂屋,堂屋里没开灯,桌子上点着一炉香,香头儿火苗红红的,烧旺哄哄的,奶奶这时候直挺挺跪在桌前草垫子上,一动不动。
可能又在给哪路仙家烧香吧,我没出声儿,绕到侧面一看,就见奶奶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好像做了啥亏心事在跟谁忏悔似的。
我刚想开口问奶奶一声,奶奶却把眼睛睁开了,扭脸看了我一眼,问道:“作业写完了?”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奶奶从草垫子上站了起来,手伸进怀里,怀里拿出了之前那个黑布条,递向我说道:“你拿上这个,出门朝正南走一百步,把它烧掉。”
我把黑布条接手里看了看,奶奶刚才拿着木棒敲打,现在又叫我烧掉,这是啥意思呢?我想问问,不过嘴还没张开,奶奶说道:“别问那么多,听话,奶奶叫你咋做,你就咋做,快去吧。”
我嗯了一声,把黑布条塞进兜里又在堂屋找了盒火柴,转身出了门。
我们家正南方没有住家户,除了那口叫我深恶忌惮的水井,再往前是个大坑。夏天的时候,一下雨坑里就会积水,里面的青蛙蝌蚪啥的特别多,我们经常把缝衣针用油灯烧红窝成鱼钩,在坑里钓青蛙。冬天的时候,里面要是有点儿积水就会结成冰,我们就在上面溜冰玩,这个大坑算是我们这些孩子的乐园之一。
出了门我数着数,走了一百步,没想到刚好来到大坑正底下,这时候别看下了一场大雪,其实天还不算特别冷,大坑里没水,净是些积雪,这时候没啥好玩儿的,坑里也没孩子。
来到坑底,我朝四周看了看,这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见周围没人,我掏出火柴把布条点着了。
坑底全是积雪,我怕布条扔地上给雪沁灭了,就用手拎着,当布条烧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上面好像有字,黑布黑字,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火一边烧着,借着火光我细辨认了一下,是个“刘”字,我确定是个“刘”字,刘字再往下还有字,不过已经给火烧了一大半儿,已辨认不出是个啥字了,感觉上面像是写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我敢肯定不是我爸,不是我弟弟,也不是我的名字。
我登时有点儿闹不明白了,黑布上写名字是啥意思,奶奶为啥要用木棒捶打它呢,现在又为啥叫我把它烧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