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的日子,显然没有杨千叶想像的那么简单。一早刚赶到太常寺点卯,他就被罗主簿派去了宫里。司乐、司赞两名女官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是一早就等候在那里。这两位女官都是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一个圆脸,体胖。闲来无事,就喜欢照着旁边一面镜子,一边对镜自照,一边挤着根本看不出来的
粉刺,旁若无人。
另一个瘦削许多,脸上有许多小疙瘩,看起来内分泌有些失调。往那儿一坐,神色严谨,一看就不好说话。
女儿家单身其实并没有什么,至少在现代不算什么,因为她们的生活和事业都可以很多姿多彩,这些都可以分解她的精力,调节她的情绪。况且,单身,并不意味着她就一定没有两性生活。
但在这个年代却不同,如果没有相夫教子,没有鱼水之欢,女人家几乎无事可做,再加上整个社会氛围的不同,从生理上到心理上,对女人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李鱼知道这些宫廷女官一生岁月几乎都要虚耗在深宫大内,性情大多有些古怪,眼见两人对他带搭不理,乐得清闲,向对方通报了身份之后,便在下首坐了,初时还想着吉祥演示的鼓乐击法,想要模仿模
仿。
但是,在他下意识地用指节敲响了桌子,换来正挤粉刺的胖女官一个极不耐烦、极其厌恶的白眼之后,李鱼便正襟危坐……打起了瞌睡。
环佩叮当,高阳小公主提着笨重的长裙,顶着满头的珠翠,在两个宫娥的扶持下,费力地走进了大厅。
从着装、到着装后的仪表、行止,都在两位女官的训练之列。所以小公主今天是盛妆而来,与参加宫廷正式宴会的宫装打扮一般无二,甚至尤有过之。
“呼~~,真是要了命了。”
高阳公主握起粉拳,捶了捶后腰,道:“好啦,本公主已经到啦,可以开始啦。”
高阳公主说完这句话,忽然瞟见李鱼盘膝坐在案几前,一手支在桌上,手扶着额头,眉头深锁,一副深思的模样。但是仔细看他,双眼闭着,呼吸平稳,显然正在梦周公。
高阳公主顿时大乐,急忙向两位女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着裙裾,踮着脚尖走到桌前,突然伸手一拍案几:“哈!”
李鱼睡的正香,吃这一拍吓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脑袋碰在高阳公主的鼻尖上。
“哎哟”高阳公主鼻子一酸,顿时两眼泪汪汪的,身子往后一仰,被那厚重的裙摆牵引,双臂风车似的在空中急急划了几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唔,唔,你真是本公主……命里的克星……”
高阳公主坐在地上,捂着鼻子,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李鱼,李鱼这才看清是高阳公主到了,哎呀一声,赶紧起身去扶她:“殿下,你没事……”
“啪!”
一根藤条划着一条优美的弧线,准确地抽在李鱼的掌背上,疼得李鱼哎哟一声,急忙缩回了手,扭头一看,就见那瘦女官正持一根细长柔韧的藤条,狭长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寒意迫人。
“金枝玉叶之身,除了生身父亲和夫婿,岂容他人沾惹,不懂规矩!”
瘦女官森然喝了一句,斥道:“闪到一边。”
“这有什么啊,扶她一下都不行,她是豆腐做的啊,她屁股我都踢过。”
李鱼嘟囔着,悻悻地闪到一边,两个宫娥急忙上前将高阳扶起。
高阳向李鱼扮个鬼脸,幸灾乐祸地道:“活该!”
胖女官道:“殿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都代表着皇家尊严。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向人扮鬼脸,而且还是向一个男人扮鬼脸,须得注意了。”
高阳不耐烦地挥手:“成了成了,我知道了,你们要教些什么,快开始吧。”瘦女官板着脸道:“本来,我们以为教殿下再熟悉一下祭祀、朝拜、典礼、筵会时的礼仪举止就行了,现在看来,许多事都要从头教起才行。就比如方才,公主殿下可知你这套宫裙有多重,头上的冠饰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