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秦轩说什么了吗？”见严嘉恩出来，一直等在外面的梁宇就上来问道。

严嘉恩耸耸肩，“他能说什么？左不过都是不承认嘛。所以呢我只是探了探他的口风，这家伙呀没咱们想的那么城府深，至少在最后的时候，我看他有些绷不住了。”

“然后？”

“没然后了。他执意要让我的领导去见他。”严嘉恩笑米米地瞅着梁宇：“我这不出来请你了么！”

丢下一脸郁卒的梁宇，严嘉恩开车回到医院，连教授正在看书，见她的神情有些变化，不禁微微一挑眉，“去拿趟衣服要这么久？”

“哈，你是不知道我这趟衣服拿的有多值。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林家案的凶犯了，如果有秦轩的证词就更好啦。”严嘉恩心情美美的把衣服都装好，然后坐到床边给他削苹果。“有件事啊你肯定没想到，我之前都没想到，你猜林家的那个女佣还有什么身份？”

连修彦楞了一下，严嘉恩一副“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样子，“我告诉你吧，林柔儿的母亲就是林家的女佣李红！”

严嘉恩兴高采烈地把事情原委说给他听，末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好奇怪，如果说现在秦轩无法对林菲儿下手是因为警方保护的好，那之前呢？他完全有机会对林菲儿动手。即便林菲儿没在本市，但以他的能力，随便撒个谎就能把她叫回来吧。”

按理说，林柔儿算是跟他一头的，他应该是把她放在最后一个，可关键现在还有林菲儿安然无恙，他怎么就对林柔儿下手了呢？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

“阮芳母子把林菲儿放在最后一个，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林菲儿不在本市，他们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说法让她回来；第二种可能，林菲儿对于他们来说，可以不用死，换句话，他们根本就没把林菲儿当做目标。”

“还有第三种可能，林菲儿会不会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连修彦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但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先不要去推论。等拿到秦轩的口供，我们就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先对林菲儿动手。”

两个人聊着，严嘉恩接到严信阳的电话，说严建国忽然在家里晕倒了，医生已经到了，让她回去看看。

严嘉恩冷笑道：“省省吧严信阳，你妹妹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老相信你的话？”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给家里打电话。我现在正在出任务没法回去，你要是不回去，小心我回头收拾你！”严信阳恶狠狠地说完，语速有些快急，最后都没等严嘉恩反应就挂了电话。

“死严信阳，咒你完不成任务！”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严嘉恩把这件事告诉连修彦，连教授思索片刻，对她说：“信阳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你回去看看吧。万一爷爷真的有点什么事，你不在身边怎么行？”

“我才不去。这肯定是他们下的套！”严嘉恩愤愤地咬下一大口苹果，眼中却闪过一丝跟她言语不搭的担心。

“回去吧，顺便给我买本书回来。”

连修彦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管怎么发脾气，心里还是很看重亲情。老爷子一手将她带大，在她心里，爷爷和哥哥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

以一种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车速开回家，严嘉恩随便把车子一停，钥匙都没拔就跑了进去。

“我爷爷呢？”她抓着管家问。

管家指了指楼上，“医生说是颈椎的问题，导致脑供血不足才会晕倒。你先上去看看吧，刚才他一直在念叨你呢。”

怎么会颈椎不好呢！

严嘉恩嘴角紧紧抿着，想都没想直接朝着二楼跑去。

严建国房间的门没关，她跑过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慕白，她愣了一愣，沈慕白同时看到她，走过来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跟信阳说不用通知你，我在这里就行了。”

严建国在床上躺着，医生围在床边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

严嘉恩看了一眼，心里嗔怪严信阳为什么要把沈慕白叫来。本来他们现在见面就很尴尬，这种情况更尴尬了。

“嘉恩，爷爷这里没事，你要是忙的话先回去吧，我今晚会留下来。”

“啊？这……”严嘉恩蹙眉道：“这不太好吧？怎么好让你留下来……”

“嘉恩，我知道你心里不想承认，但名义上我是你的丈夫，是爷爷的孙女婿，我留下来是理所应当。”

沈慕白的一句话堵的严嘉恩哑口无言，是呀，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呢，作为孙女婿留下来照顾爷爷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该死的！让他留下来她心里就是很别扭啊。

“丫头，是你回来了吗？”就在这时，严建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话语中尽是虚弱和无力。

严嘉恩的心猛地一疼，连忙快步走进去，“爷爷，是我……”

医生是严建国的家庭医生，他对严嘉恩说：“嘉恩，你爷爷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落的那点毛病慢慢都显出来了。今天他头晕只是小事，有时间带你爷爷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我让他去他不听我的话，这个家啊只有你说才行。”

“好……我，我知道了。”

沈慕白去送两位医生，严建国看了欣慰地笑笑：“你看，我这个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是看人还是很准的。你以后跟了慕白过日子，一定能幸福。等我死了，我也有脸去见你的父母咯。”

“爷爷，我跟着连修彦也很幸福。”

“幸福什么？幸福你们俩还离婚？”严建国眉头一竖，尽管身体不适，但仍然底气十足。

“丫头，以前你们俩的事已经都过去了，你就别想那些了。那时候你提出要跟连修彦离婚，爷爷虽然心里不同意，但嘴上还是支持你的决定，我不什么都没说么？还有过去这四年，爷爷也不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你谈不谈恋爱我都没问过吧？是，你才25岁，可今年过完生日就26了，你奶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爸爸了，你看看你呢？连归宿都没找到，爷爷天天见老，你不舍得看我连个重孙子都抱不上就走了吧？”

严嘉恩低着头沉默，严建国叹口气继续说：“丫头啊，爷爷也不是强迫你，逼着你做什么。如果说慕白真的是个不好的孩子，爷爷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不是？现在的问题是，慕白这孩子真的不错，你跟着他会更好，爷爷希望你好，你懂吗？”

“我知道……可是爷爷，婚姻的基础是爱情，我……我不爱大白，跟他又怎么会幸福？”

“你不尝试怎么能知道不爱？丫头，你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让你奶奶爱上我吗？”想起过去的事，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我们年轻那会儿，不像你们现在这样可以自由恋爱，多数都是家里介绍，爷爷那时候结婚都算晚的了，我有个发小16岁就跟人家小姑娘搞到一起了。我认识你奶奶的时候啊，我都快25了，你太爷爷着急呀，就各处给我找媳妇。那时候你奶奶才17岁，长得漂亮人也温柔，还上过私塾，这样的条件想娶她的人天天都排长队。可你太爷爷精明，找了个算命的，给了人家一点钱，让人家跟你奶奶的娘家人说，我以后是当大官的人，如果不嫁给我，就是你奶奶的损失。”

严嘉恩听的入了迷，“所以奶奶就嫁给你了？”

“对。不过你奶奶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当时她心里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我知道这件事以后，老实说心里很不舒服，都嫁了我还想着别人，不过后来呢，我对你奶奶日久生情了，正好那个时候你奶奶有了你爸，不过当时她身体不好，吃了很多苦才生下你爸爸。我就对自己说，这辈子没别人了，就你奶奶了！就算是块冰，我也要给她捂化了。后来呢，我就成功了，虽然用了很多年才让你奶奶真的放下那个男人，可我还是很高兴。”

严建国很少提严嘉恩奶奶的事。

严嘉恩父母出事的前一年，她奶奶就过世了，那个时候她还小，唯一的记忆就是奶奶经常给她做饺子吃，奶奶做的饺子可好吃了。可是后来，严嘉恩的父母因公殉职，她对奶奶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

这么多年，严建国也从未提过自己的妻子，只有每年妻子忌日的时候，会在房间里待一天。

“丫头，爷爷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人与人的相处不是靠一天两天就能明白的，你还小，身边的男人就只有你哥和连修彦，你对男人的了解程度太少了。当然，爷爷不是说连修彦不好，只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更适合慕白。爷爷必须要为你的长远考虑，连修彦的工作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不像慕白，他是个法医，至少不会参与到那些危及生命的工作中。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连修彦跟你父母一样，你以后怎么办？傻丫头，你现在这么用心，将来你会活不下去。”

太过的依赖一个人，当你失去这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无天日，会觉得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严建国的余光瞥到躲在门口的那道身影，他看着严嘉恩又问：“丫头，你跟爷爷说实话，你讨厌慕白吗？”

讨厌大白吗？

想想当年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想想那时候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想想那四年的关怀和照顾。

严嘉恩轻声开口：“不讨厌他。”但是对他，她很清楚并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在知道我帮你们俩暗中办了结婚证，你生他的气么？”严建国又问。

“生……刚开始确实很生气，气他跟着您一起瞒着我，骗我！”

“那后来呢？还生气吗？”

“后来……没有很生气了。”

严建国听到她的回答，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丫头，你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慕白这孩子在你心里的位置，远比你自己认为的重要。”看到孙女震惊的样子，他继续循循善诱：“想想看，你是不是还在生你哥哥的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