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城里的房子,何则林不在场,如果他真的是恨我入骨,一定不会带我走一条鲜有人知的安全通道,更不可能开车带我离开。
如果说,他只是为了不气死何则林而做这一切,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从何连成的立场来看,他为什么要帮我?他没帮我的理由。
如果我是何连成,他是我,我对他的恨意是巨大的,不可调解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相同的血缘,都是何则林的儿子吗?血缘,真的就这么奇妙?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有点理解何则林对我又恨又爱的感情了。
不过,何连成说到做到,自那天以后来给我送东西的人就是曹姨了。她初看到我很吃惊,不过她在何家做事几十年,也是经过不少风雨了。惊讶的表情只在她脸上闪过,然后她就恢复平静了。用和往常一样的柔和语气和我说:“何萧,这一包是吃的,这一包是用的。如果你自己会用厨房的话,三天以后我过来,再给你带点新鲜食材,你自己弄点东西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谢谢曹姨。”我说。
曹姨笑了笑说:“何先生让我来的,来之前也没说是给什么人送。”
语气颇有谦意,似乎是觉得东西少了。
“可能是怕你多想吧。”我淡淡说着。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到她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曹姨,你有话就说吧”
“说实话,我一个当阿姨的,你们叫得好听叫一句曹姨,要是用通俗的话来说,我就是个老保姆。”她微微笑了笑,“有些话我说不太合适,但是今天机会比较好,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而且我也看到了何先生对你的态度,想多说两句。”
“曹姨,你直说吧。”我说。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何先生对你和对何连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心里有一个年轻时的疙瘩,所以有时候对你的态度就暴躁了一些,但是心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他的孩子,连成只不过在他身边时日久了,相处更好一点。就跟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间相处一样,不管是和谁生活在一起,都是需要磨合的。他们磨合得好而已。”
曹姨说完这些,看了看我的脸色,似乎是确定一下我想不想听。
经历了这件事,我也确实对何则林的态度有所改观,于是看着她说:“你说,我听着呢。”
“这一次帮你,连乐怡都不知道,就说明何先生真的把你当成了一家人,当成了他自己的儿子。试想一下,如果换成别人,谁会多事的管你的死活。如果不把你当儿子看,借这个机会把你扫地出站多好。说实话,白家虽然表面对你好,但在这种时候怎么不直接出面?”曹姨一连串问了我好几个问题,看我不回答。她才又说,“白家只不过把姿态做足了,其实也怕惹祸上身。你的事我听乐怡他们在饭桌上偶尔说起来,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父母对孩子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相处方式。你呀,多想想,别再和何先生顶着干了。这一段时间,他可显老了不少。”
说完她笑着打趣自己:“我老了,话碎,你呀别介意。我回去了。”
看着曹姨自己倒车出去,我心里也在想着她说的话,忽然觉得也有些道理,如果不是至亲骨肉,他们为什么要帮我?
那我对宽宽下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想来想去,我自己也没个主意,但是何则林与我相处的一幕一幕却像抹不去的记忆一样,时不时从脑海里跳出来。
凭心而论,似乎他对我还不错。
可是,我觉得不舒服的是,我和他相处模式永远不如他和何连成那样自在又轻松,我们似乎都怕触及什么,彼此之间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过,在想了以前的事以后,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都是感动。
难道,这是血浓于水吗?
在我一片胡思乱想当中,天色暗了,然后还下起了小雨。我胡乱吃了点东西以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着过往何则林对我说的话,做的事,还有他对我格外严厉的态度,我隐隐觉得,似乎这才是我们相处的正常模式。
用力甩甩头,把这些赶出去,说实话我不愿意感动,被他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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