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姆此时已经无力抵抗——他的左手差点被切下;右手又要攥着穆拉丁的左腕,稍一放松,那巨大的破城斧就会划开他的肚皮。因此,格罗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战锤击向自己的胸口——在这一刻,死亡和格罗姆如此接近。
当然,真正的战士,并不畏惧死亡。格罗姆心里所想的,只有无法洗刷战败耻辱的遗憾。他瞪圆了自己血红色的眼珠——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兽人中的第一勇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战士,绝不会像一个懦夫一般闭上眼睛等待利刃加身,而是要亲眼看着那柄战锤,是如何砸入自己热血沸腾的胸腔的!
然而格罗姆终于没有那份幸运,可以直面自己的死亡;同时他又是如此的幸运,因为他已经赢得了这场决斗。在穆拉丁的重锤堪堪逼近格罗姆的胸膛时,黑色迅速从他的身上褪去,这名山丘之王的肤色恢复了原本带点酒红色的苍白——天神下凡,结束了。
巨大的疲倦袭向了穆拉丁的身体,他从未在一天之内连续使用过两次天神下凡。脱力之后,肌肉上传来的麻痹感,和身体各处的点点刺痛,让他只想倒在地上,倒在这片被他和那个绿皮狗杂碎的肮脏鲜血染红了的草地上,沉沉地睡上一觉。
可是穆拉丁不甘心!两次,已经是两次了,天神下凡尽管让他在战斗中如此接近胜利,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够击碎这个绿皮狗杂碎的胸廓,为那些战死的矮人勇士,为那些被无辜屠戮的矮人平民,为整个艾泽拉斯世界死在兽人入侵中的矮人、人类和所有其他种族复仇!
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点,穆拉丁已经错过了两次畅饮胜利美酒的机会。他不甘地瞪大了自己小小的眼睛,虽然想尽力挺直自己的脊梁,却无可避免地软倒了下去。格罗姆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他松开了穆拉丁的左腕,任由这名丧失了战斗力的对手软倒在地,然后捂住了自己左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
穆拉丁的重锤和破城斧掉落在他的身边,平躺在地上,一如它们曾经威猛无比的主人。穆拉丁不愿意再去看那个兽人杂碎,他的视线飘向了城头——对不起,孩子,我终究还是没有兑现诺言……只希望,城墙上的人能够注意一些,不要让那个孩子,看到自己头颅被敌人砍下时的血腥景象。穆拉丁心里念叨着,沉重的眼皮终于合在了一起,这名矮人族的勇者,现任的山丘之王,倒在了自己和敌人混杂着的血泊中,昏迷了过去。
格罗姆咧了咧嘴,觉得刚才的战斗真是好险。虽然左臂上的疼痛并不让他在意,但只差一点,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左臂了。失去一只手,对于一名战士意味着什么?格罗姆想到了那名留在德拉诺世界的碎手氏族酋长,卡加斯·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