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基于户口的公平原则7
京师的户籍章庇护的可不仅仅是半大的孩子,还有更多的手指印在它的光辉中现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贫病交加的也有富商巨贾,似乎无所不包,并没有丝毫的挑选与歧视。但同样的男女老少却在不同的户籍印章下呐喊,它们在向往在诅咒在呻吟在乞求在控诉……但同样还是无声的。
被牵连出来的公章私章也在呐喊,同样哑然的呐喊,它们甚至无需要声嘶力竭不需要出声就已经声威赫赫了。它们的声音消失了,但这并没有丝毫的影响,它们本来就并不是靠声音来显示自己存在的。它们的存在依靠的是压迫与庇护的双重性,只要还有手指印被它们庇护被它们压抑着,它们的威势就不会减弱。
时间是有限,整理那部分被户籍庇护或者压榨的青春少年就耗散了十三秒的时间,紧跟其后的还有更小的孩子,还有更多的学校,有更多数量的户籍章和数不清的学校的公章,咦,还有幼儿园托儿所的。刚离开襁褓的保护与束缚立刻就进入到户籍庇护与压抑的范畴中,兴许更早些。是的,从孩子无声的啼哭中就可以听到。同时发出更加无声无息呐喊的还有无数没有形成的胚胎以及被强行脱离于母体的婴孩儿。他们没有哭喊的能力,即使这不是一个无声的世界他们同样没有哭喊呼叫的权利,他们被户籍死死压制在底层,压制在最深重的黑暗之中。他们的生命轨迹片段是最为脆弱最为无力的,他们还没有完成最基本的细胞分类组合,他们还不被户籍认同与人,他们是介于生命与排泄物之间的存在。
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一粒刚萌发的种子,一个尚未展开的希望,一个还没有踏足到自己轨迹上的人生,在没有得到户籍章庇护的黑暗中,他们必然的消亡,留下的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血污,连手指印都没有。或者是有的吧,在别人手指印的缝隙中被替代着,他们是没有权利的,他们只能被替代。
有悲哀的自然就有幸运的存在,有极个别的种子得到了更强大的庇佑,比如移民局,比如民委,于是这些生命的轨迹得以展开,但毕竟这只是少数,而被弃于黑暗中的才是绝大多数,沉默的大多数。
除开京师的户籍章以外,也还有光辉灿烂的,其中最耀眼的自然是各式各样移民局的印章,这暂且不论,那些不如京师户籍章灿烂的户籍章里也有的在局部的光华中极为灿烂的。其中一连串儿的有个老者模糊手指画了圈儿的区域里,那里的所有印章都诡异而活跃。这里的户籍章以暂住证的名义压制着外来的手指印,而这些手指印从属的户籍章纵容着这双重的压榨。是的,这是完全的压榨而丝毫都不再带有庇护了。可似乎也并非那么完全的,总有更弱一层的存在,总有更差的境遇可以让受压榨的感到自己的幸运。于是暂住证也是一种庇护和权利,相对于没有这层压榨存在又必须来受压榨的生命轨迹,在公章的光辉之下,黑暗更加的深重。
在无声的哀嚎中破碎的手指印变得成熟而长大,从中崩现出来的生命轨迹的主人也从孩子变成了成人,匆忙的身影一闪而过,对于庇护和压迫都已经熟悉,都已经懂得谨慎遵从,并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为自己多争取一丝的庇护而建压榨尽可能的推到别人头上。
庇护和压榨居然是可以分离的。
吕清广的灵识束分明的感受到所有公章上散播出来同等分量的庇佑和压榨,等分的,同在的。但经由私章传递之后就分离了开来,在手指印间不均等的散播。所有的手指印都希望得到更多的庇护,而压榨则尽可能的希望给别的同类。或者,其中依然充满善良的心灵,只有美好的愿望,只是期盼着自己身上的重压能轻一点儿,自己的亲人能过得好一点儿,其余的他们并不关心。他们也许明白自己少一点儿别人就会多一点儿,自己多一点儿别人就会少一点儿,也许是刻意的不去明白,好让自己更为良善,起码摆出一副良善的姿态。同时又是凶猛彪悍的,为了好一点儿的处境,不惜一切。
作为个体,吕清广的灵识束虽然分散开来也看不了那么细,作为一个个单独的手指印,作为代表个人一小段的生命历程,在吕清广的灵识束中,在风地微秒级的控制下,如同无限倍快放的病毒生命,每一微秒之内都有无数的手指印消散掉,看不过来也看不清楚,即使看到也是没头没尾的。而且重复的叠加的部分又占了绝大多数,那些手指印如果仔仔细细的分辨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可是晃眼看去,就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似乎都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总体的印象在风地的掌控下建立起来一些,但就跟培育病毒一样,对于某一个个体,看得却不细致,想细细的看也是不可能的,找不到。
吕清广干脆脱离局部,退出灵识束,思绪在紫府空旷若星空——不,比星空更宽广——的脑海中注目,从更高端的视野来审视自己在灵识束里见到的。
那是天劫,让修真者最为恐惧最为害怕的天劫。可是在克里斯平阿米蒂奇他们协警的手中却仅仅是一份契约,一份内容极为简单的契约,一份儿似乎不算大的权利。撕开之后,从契约文字的间隙中却又看到隐藏于其内的无数公章私章和被其压制与庇护的海量手指印。
这其中究竟在诉说着什么呢?
吕清广紫府里不知从何处突然生出一个尖锐而明确的判定:天劫绝不是仙界降下来的,相反,这是与仙界对立的。
这个念头来得有些突兀,好像突然自己就一下子蹦出来了一样,但吕清广并不觉得意外,从看到那些势力的名单的一刻吕清广脑海中就充满了疑惑,虽然里面也有海外仙岛的势力名称,可是风地给出了判断,所有的势力都是现在活跃着的,以前的统统不在其上。吕清广第一个寻找的就是仙界,没有,没有仙界的名目在。
修真界修的是真,仙魔神怪妖等都算是真,皆可修,而修仙者却无疑是最多的,也是所谓的正统,修真界可以说就是仙界的延展,以吕清广对异界微薄的了解也能感觉到修这字其实就注定了修真界与仙界之间的关联,因为似乎唯独仙是全凭修可以成就其他的各种说来好像也能修但实质上未必,吕清广相信起码神与妖两族是完全用不着修炼就能神通广大的,对于他们来说出身的重要性远远要超过修炼。据说,修炼是仙界一力倡导的,在仙界盛极一时的时候各界都争相效法,到仙界封闭以后,这种效法就渐渐的淡化了。但修炼还是一个比较流行的词语,是比学习更有异界味道的词语,只是最为流行这个词汇的是修真界,要不然档次还会更高一些的。
这又是题外话了,总之,天劫根本就是对着仙界来的,对着修炼来的,只是受制约的是完全信奉修炼之道的修真界,是那些对异界缺乏了解与认识的修真者。
仙界已经封闭了,残害修真者自然是为了防备仙界解封,这个道理不用猜吕清广紫府也能直观的联系到,所以就有了天劫这样的招数,这也不算奇怪。可是,天劫这种东西如何会是一份契约,契约内里为何又是户籍章领衔的公章私章加手指印就难以理解了。可正是这一点似乎才是关键,才是真正的重点。
社会的契约是民众交出的权利,手指印就是民众,得益多到少负担少到多的民众,是每个个体。契约的权利被公章私章行使着,压迫部分民众也庇护部分民众,这是事实。在天劫中如此,吕清广觉得在位面中更是如此,这个契约不过就是一个缩影,一个契约式公平的缩影。这个公平的原则是以户籍章为依托以手指印为牺牲的,这样的原则是户籍管理的典型,而户籍管理制度几乎在所有的位面世界里都是通行的。区别有,但无非就是轻度重度,细节差别存在,而且可能很大,但是原则上绝对是一个制式的,道理与规则绝对不会有变动。这个道理这个规则都不难理解不难窥探清楚,即使没有风地发现鲁老大的秘笈,发现这一点也并不困难,不说社会学的大师们,就是愤青中稍稍思辨能力有点儿的也能够看得出来,并高叫着咒骂之。
当然,他们骂的不是天劫,他们并不知道天劫是真的存在的,愤青就是愤青,老了也是,但愤青不是修真者,即便是出现万一,有愤青偶然进入到修真界开始修炼,那么他修炼的结果只能是成为修真者而不再是愤青,绝对不是。
愤青骂的只是他们自己生存的那个社会,他们也只知道有眼前的世界,只知道有自己的存在,他们的眼界束缚了他们的心灵,这一点跟修真界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