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就在他的心理承受快要到达极限的时候,哒哒哒的马蹄声突然再次响起,而且迅速变得响亮,紧跟着,城中一点光芒突显。火红的微光随着马蹄声逐渐亮起来,片刻就如一条火龙般穿过城门洞出了城。曹仁这才看清火光原来是斥候们的火把,进城的时候他们没有点火把,在城外还不觉得多黑暗,没有火把无所谓,但城里就不行了。
这队斥候的头目在曹仁跟前翻身下马,举着火把禀报道:“回禀大将军,城中一个人都没有,全都跑完了。”
这时后面的队伍也打着火把下坡来了,许褚气哼哼的说:“大耳贼喝够了就跑了,山顶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我派斥候上去瞧过,跑没影了。”
曹仁哈哈大笑,笑罢一挥马鞭,豪情万丈的大声说道:“我说那诸葛村夫不过尔尔吧,他就只有那么一下还是蒙的,看没有,除了一点儿虚架子什么都没有吧。全城都逃跑啦!哈哈哈,全军进城。”
斥候们在头里,都举着火把,后面各部队井井有序的跟着一队一队的涌进城里去。曹仁等诸将等万余人马进城以后,回报说四门都已守住,城里也彻底搜查了真的无人才慢慢进城去。分派了人手巡逻和守城后,诸将各寻了住处安歇。占了新野城也是不小的功绩,而且顺顺当当的一点儿没有波折都很高兴,不过行军中不许喝酒,只是饱饱吃了一顿热乎的然后都倒下安睡。一大早就起来了,一整天赶路,还被忽悠了两次都累了,很快就都睡着了,当然,值夜的除外。
还有没睡的,而且还不少,那就是天上的诸位了。无论是云层之上的值时功曹系统人员还是云层中的门阀世家成员都精神百倍的加紧做自己的事儿。云层低低的罩在新野城之上,所以城里就更加的黑暗了。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也没睡。
吕清广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觉了,此时更不可能有困意。在城中人撤空的事后吕清广就让慈悲大妖王放出扁舟。两人乘舟飞到云端中,穿梭闲逛在各家的阵法之间。吕清广提出乘扁舟是藏拙的意思,这样一来不是就可以避免飞行了么,闲逛也不好不停的让慈悲大妖王瞬移不是。那样瞬移也太招眼太诡异太不正常了。
可是扁舟刚飞进云层里,一迎上四周射来的诧异目光,吕清广立马意识到自己用扁舟还真是一个错着,扁舟既然冲进了死地就应当被困在时空乱流之中,出现在这里就是不正常。更重要的是扁舟一出现就等于是向大家宣告同时惹了所有门阀世家的那位来了。这不是找事儿呢嘛?吕清广扭头瞪了一眼操纵扁舟的慈悲大妖王,吕清广的意思很明确,自己没想明白这个很正常,但你不该想不透彻吧。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委屈的向下撇了撇嘴角,用眼神表示:我是明白的但不知道你不明白呀!
吕清广拿不准慈悲大妖王是不愿意干扰自己的决策——包括无意识决策和错误决策,还是这丫的手痒了想挑事儿,在一帮可以任意肆虐的蝼蚁面前装孙子估计不会是这位强悍的大妖王乐意干的,又或者这两种情绪都有。
不过还好。虽然四周的目光没有一道是友好的。但各家都在忙自己的,谁也没有过来搭理吕清广,更没有来扁舟这儿挑衅的。
吕清广立刻记起黄月英和黄硕当时就说过,因为扁舟是直接冲到了最上层,冲到了最顶级门阀巨室的圈子,所以将所有世家都得罪完了。但这样一来也有好处的,那就是莫、强、周、沈四家不动手别的都不会动。要不就有涉嫌藐视四大家,给四大家上眼药。想明白以后。吕清广的目光立刻落向城中心位置上,这里有最大的四个阵势,很可能就是四大家的地盘。目光扫去,立马发现在靠西的一块儿有几个正是强家旅行团的成员,那位做主的合体期少爷却没见踪影。
慈悲大妖王也顺着吕清广的目光望了一眼,问道:“过去不?”
“不过去。”吕清广明确的说,“别去刺激他们。”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脸上一抹淡淡的笑容飘过:“刺激一下又能怎么样?”不过说归说,扁舟并没有往那边儿拐去,而是在外围绵绵飘荡,让吕清广慢慢去欣赏和收获各式各样充满恶意的眼神。
入夜后,月至中天,云层中的各家的阵法又都布置完了,云层的遮蔽力就更强了,当然小城中就更加的黑了。
军中的更夫到了一更的更鼓,鼓声一响,突然一点火光闪现,城中的一座茅草房子瞬间就被火焰吞没,一股硫磺的烟气飞到云雾中,被强家北边儿那家的阵势给吸了进去。
值夜的中军官接到下面儿的报告不敢耽搁赶紧叫醒曹仁大将军。他这里才将大将军弄清醒,紧跟着就冲进来一串报事的,城中多处火起。
曹仁本来挺不耐烦的,可接二连三的报事中军都说起火就绝对不是起火那么简单了,混到大将军位子上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阴谋论,立马就曹仁就觉得自己是掉在阴谋里了。掉沟里早一点儿爬起来晚一点儿爬起来关系不大,但掉进阴谋里可就不一样了,必须要反应快,要不就再也没机会爬起来啦。
曹洪也住在这里,听到信儿也跳了起来,赶紧穿上铠甲戴上头盔。
曹仁一边儿让亲兵给自己穿盔甲一边儿传令全军立刻开拔,先退出这座城再说。这城透着古怪,早一点儿离开最好。可命令才下达下去,就又有中军来报,说西、南、北三门全都起火了,城外有火箭不停的射进来。曹仁心里哇凉哇凉的,外面火热火热他却感觉掉进了寒冷冬夜。
曹洪已经收拾停当了,提着刀过来催促道:“冲出去吧!”
曹仁点头,大军已经顾不上了,只能自己先顾了自己的命再说。当下决断道:“走,从东门冲出去。”
西门、南门、北门都起火了,知道往东门去逃命的不只有大将军曹仁。明白情况的都知道往东边儿冲。进城的时候十万大军都是从一个门进来的,一队队的往里走,似乎也没多久就全进城了。可是。现在十万大军一起乱哄哄的往东边儿挤过来,小小的城门洞就成了瓶颈了。人喊马嘶,拥挤践踏,竞相夺路逃命。逃命谁也不肯让谁,谁的命都只有一条。
云层中的阵法里不仅吸收着恐慌也吸收着死气还有怨气和冤气。
吕清广紧皱着眉头看着陷入到火海的小城,城中多是茅草土木所建的房屋,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本就易燃,在撤出城里的时候赵云部又在很多屋顶上暗藏了硫磺烟硝。火势不可抑制的快速蔓延开来,一座天亮时还是人丁兴旺的小城一晚上就变成了人间地狱。吕清广不仅愁眉不展,不仅仅是犯愁更是揪心——哪怕没心可揪都还是感觉到揪心。家园就这样毁了,好吧,毁了就会了吧,可满城死的伤的这些人,这些命,又能找谁说理去?要是伤了几个或死了一个到几个。这就必定是大事。必定要有个交代,人命大如天,不能等闲视之的。可是这里满城都是死伤者,死了也就死了,伤了也就伤了,因为这是战争。是将人命当草芥的时候,而这也是令吕清广最难受的地方。吕清广坚信人命就是人命。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能说打仗了就把人命不当回事儿了。而打仗就是你几个说了就算数,岂不是别人命也是你几个说了就算数的?这还有没有天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