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血色比血更纯净,但这纯净却是经不起时间摧残的,只一会儿就容颜老去暮色苍茫了。
地上的血痕在越来越弱的光线下与环境越发的协调了,苍凉与狰狞被一层层罩染上夜色。淋漓的血本来就已经不热了,已经微凉,被尘埃覆盖,被脚步踩踏,被狗儿****,留下的残存本就不是那么鲜红,此时,更加难以辨认,与立体感不强的稀****相仿佛。
那就是基督耶稣的血么?
传说里的圣杯之所以神圣不就是因为耶稣基督的血流进其中么?
眼前这只赖皮的丧家犬岂不也是圣杯?
然而在它身上却丝毫见不到信仰之力的存在,见不到丝毫神圣之处,与耶稣基督的血一样,与这个位面世界中,这个凡人星球上平平常常的万物一样,如此而已。
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站在橄榄树的阴影里,目送着癞皮狗的远去,消失在历史错综复杂的荒漠里。
在同一个方向,躲藏在草丛中的犹大露出眼睛,机警的向四处张望,待确定没有人观望了才窜出来,站在道路上,望着污秽的血渍,痴痴呆呆的仿佛嘟囔说:“你是弥赛亚你为何不战斗?……你是弥赛亚你为何不战斗?……你是弥赛亚你为何不战斗?……”他的手指颤动着,眼珠血丝密布,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好几个口子,一丝丝血腥气慢慢顺着唇边流入口腔,刺激着味蕾,然后伸展到鼻窦后方,带着自己的口臭,逆向进入嗅觉系统。
立刻,他被自己的气息给彻底的恶心到了,弯下腰去,一阵干呕。可胃里并没有食物,这两天他吃不下东西,也无心进食无心睡眠,他没有可以呕吐的,只有一些唾液、胃液和胆汁,吐在地上,渗入土中,很快就没有了形状,只留下些许淡漠的痕迹。
但呕吐的感觉实证了自我的存在,这是精神所不可以取代的,是言说不可以表达的。
他重新直起身子,吞下清口水,环顾了以下四周。
这是古老的城乡结合部,古老的大路从城市中心绵延出来,一直通向远方。通向城市的道路在一面,另一面连接着田园和山丘,还有远方的城市。
道路就像是一棵树。
在犹大这个角度不是太容易看得出来,因为他就站在树干的位置上。
从吕清广和慈悲大妖王的角度,略带俯视的,具有全局观的,更高审美视角的目光很轻易的就看到了充满意向性的树状结构:过了城乡结合部,道路就分散开来,两边都是这样的,成根系状或者枝条状分散开,变得细小变得曲折多姿。至于哪一边是根系,哪一边是枝条;哪一边在土壤中,哪一边伸向天空去,确是不必有定论的,因人而异,可以任意去指定自己认为适合的一方,也可以根据心情随意的调换它们的位置,它们是不会发言的。作为树,本来就是千姿百态的,有的根系如同枝干,有的却正好相反,何况也不一定非要看做是一棵树的,说是小草不可以吗?
犹大的眼珠子更红了,呕吐让眼球进一步的充血,在夜幕下,目光闪动的明亮居然不亚于星光。
也许这只是因为天还不够黑。
犹大深深的吸气,微凉的春天野外的凉风让他突然感觉到饥饿。仿佛突然被唤醒,肠胃一起扭曲起来,愤怒的呼唤着,悲怆的呻吟着,诉说着空荡了两天的肚子那无辜的悲哀。饥饿感来得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凶猛,急慌慌的在心中燃烧起火焰,催促着目光寻找食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