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和尚缓缓坐直了身子,枯槁的身形,也稍稍挺拔了一些:“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作为六圣的后裔,我们感恩父母恩赐的生命,感恩君王加护的太平,感恩先贤传延的智慧,感恩神圣沧澜的无私哺养……不同于父母,君王和仙贤,沧澜江或许从来就没有强求过我们的反哺跪乳,但是,自我们懂事之日起,父母君王和先贤们皆是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们,我们该怎样去感恩!这一份神圣的感恩,我们寄托给沧澜江在人间的使徒,威威惶惶,沧澜有王……我们始终期待着这份挚爱,能通过吾王的感知,而叩请神圣沧澜的察觉,这便是我们活着,所坚持的唯一信仰!”
“这便是东陆的道么?有情之道?那又何为有情?”柳尘的目光愈发迷离,直至远山日落黄昏。
“大王,你会痛么?痛,便是有情!”
“可是我没有心……该如何去爱?”
“爱,发于灵魂,止于知守……有没有心,爱始终永存人间!”
“谢谢!”柳尘挣扎着站起身来,强忍着久坐之后的头晕与腿麻,他微笑着,冲老和尚拱手鞠躬,语气无比虔诚:“如果说以前,我是为了保护而保护,那么今天以后,我将为爱而战,欠下他们的信仰,我会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尽数回馈!”
“风雨过后,彩虹如约而至,永夜尽头,黎明终有圣光!”夕阳的余晖悄悄披洒在柳尘的肩头,老和尚轻笑,透过那即将远去的红日,他双手合十,高唱梵歌,静谧的傍晚,那随风而逝的沙哑,宛如记忆深处的佛国,芬芳着七里香飘满的晚钟。
……
月上树梢,星海缥缈。
拥挤在陋席撑起的草堆里,柳尘和老和尚相互倚靠着,皆是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打从外面回来就开始明显失神的柳藏兵。
三人很安静,整个城南棚户区都很安静,远街的歌舞升平,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一念天堂,回首九幽。
柳藏兵独坐月下,满腹心事的把玩着手中的红枫,那一抹仅存于记忆深处的红色,恍若梦别三生,经霜尤艳……苦叹今夕何年?亦不懂琼城有雨,旧风起南洋,更不知归人有剑,故乡秋意浓!
“今天!”突然,柳藏兵转过身来,面对着柳尘和老和尚痴痴笑道:“我去了鱼百胜府里做工,察觉到鱼太玄的禁制,所以我没敢动手……”
柳尘二人相继点头,并未出声打断柳藏兵的落寞。
“做完了工,我刚好路过他家的花厅,瞅见他们在听戏,我就等了一会儿……”柳藏兵笑了笑,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红枫:“带着镣铐的武生,正唱起了那一年的落剑谷,我出生的时候,还有我爹,我娘……唱到圣尊给我起名儿,天魔们都在笑,我不知道他们笑什么,笑着笑着,那武生却在台上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哭什么,我就是柳藏兵啊,没错啊,我就是落剑谷的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