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回头,看到朱雀和天一,还有少年模样的神将玄武,三位神将接触到她的视线,都回以友好的笑容,白虎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见她看过去,也伸手打了招呼。
“藤原雪姬看不见隐身的神将”这是十二神将们都知道的,因此特意显现出身形只可能是为了让她知道有神将在。
假如说她也对龙神神子和八叶存在完全的信心的话,那就不会去拜托麻仓叶王了,假如安倍晴明那么想,也就不会又派出了玄武和白虎。
江雪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勉强辩解道:“我并不是不相信龙神神子,只是……担心可能出什么意外而已。”
就在这时,原本净化进行极其顺利的仪式遭遇了突发事件。
已经被白龙神的净化之力打得节节败退的污秽突然间猛烈地反扑过来,树上的花瓣提前羽化成蝶,漫天的黑蝶如云雾般扑向结界外的几人。原本就已经在破碎边缘的结界骤然遭受攻击,支撑不住,在一声脆响后消失了,那些黑蝶立刻冲了出来,一团一团地将所有遇上的人都密密麻麻地包围。
麻仓叶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催动灵力,让手中的光团变得更加明亮,瞬间照亮了山顶,也照出了引发异变的罪魁祸首。
在樱树下,秀美绝伦的华服少女静静地看着在污秽中挣扎的人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江雪看到那样的装扮就心里一咯噔,看清楚对方的脸时,她错愕万分,不敢置信地说:“兰姬?怎么会……在这里?”
麻仓叶王听到身旁的声音,微微皱眉,低声问道:“雪姬知道那是谁?”
“……是……黑龙神子……”
江雪知道麻仓叶王问的不是森村兰的名字而是身份,回答了之后依然满心困惑,但她迅速注意到另一件事,对着树下的少女大喊:“快停手!兰姬!你的亲哥哥也在这里啊!”
麻仓叶王不禁一愣,手中的咒术也停了下来,刚刚还耀眼的光芒瞬间熄灭。
山顶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时清淡的月光照出了那些翩飞黑蝶翅膀上的磷光,给这里带来了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氛。
森村兰也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说:“藤原雪姬,星之一族……你是侍奉白龙神子的人,竟然也认识我吗?”
她的脸上出现了难以言述的寂寞和迷茫,然而这都被阴暗的夜色笼罩,这一瞬之间的脆弱动摇未能及时被人捕捉,下一瞬,她再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伸出右手,从她掌心飞出了大量的黑蝶。
“那也无所谓,白龙神子也好,八叶也好……星之一族……你们这些碍事的人全都消失就好了。”
江雪对这种大量的黑蝶有心理阴影,本想要上前,被这群黑蝶压过视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这种退后被神将们看做了害怕,天一和玄武立刻在江雪身边筑起结界,朱雀拿出了刀,向着迎面而来的“黑云”挥出了燃烧着火焰的刀。
赤红色的火焰撞在黑云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不断有折翅的黑蝶落在地上,还在蠕动挣扎着。
风将白虎暂时没有动手,警惕地守在旁边,因此当一柄长刀袭来的时候,他最先反应过来,直接迎了上去。
锵的一声,伊库提达尔的刀砍在白虎的武器上。
惊魂未定的江雪被麻仓叶王护在身后。
“看起来……雪姬颇有‘言灵’的才能,才刚刚说到‘意外’,‘意外’就来了。”
江雪欲哭无泪。
“麻仓君,这时候就不要取笑我了吧?!”
这算什么才能?这是乌鸦嘴的才能吧!
一条归桥上说鬼就来鬼,现在镇花祭上说意外就来意外,咋就没个好的灵验呢?
麻仓叶王衡量着局势,有几位神将保护,事实上雪姬这边还算安全,反倒是神子和八叶那边比较麻烦,现在几人全都被黑蝶包围了,完全看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黑龙神子的力量竟然会有这么强。不过,归根究底,神子和八叶跟他没关系,在场所有人之中,他想要保护的人也就只有此刻身后的雪姬而已,于是他还有闲心说笑,故作严肃地说:“这可不是取笑啊。无心之言拥有这样的力量,雪姬当真不考虑好好学习阴阳术吗,或许很快就能比某个孙子强了。”
江雪并不是很担心元宫茜和八叶——白龙神子的力量和黑龙神子相对,就算黑龙神子能操纵这样的污秽,她也还是相信元宫茜可以净化掉这些污秽,但她忘了安倍昌浩也在那边,惊得从麻仓叶王身后走了出来,看到树下那么一大团黑蝶云海头疼得要命。
“昌浩君……这可麻烦了。”
森村兰利用了镇花祭这里原本的污秽,使之增幅,变得更强,这要是真的被黑蝶扑上满身,恐怕会当场毙命。
江雪迅速看向了朱雀,对着和黑蝶奋战的神将喊道:“朱雀!救昌浩君!”
朱雀的火焰有着净化的力量,神将的神通力对于污秽之气也有着克制,因此朱雀对战这些黑蝶算是得心应手,黑龙神子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通过不断地增加黑蝶来牵制他。朱雀听到声音,回头看向雪姬,确认了她现在很安全之后对天一使了个眼色,天一点头表示明白,朱雀这才握着刀冲向了树下被黑蝶困住的几人。
森村兰哼了一声,同样高声喊道:“伊库提达尔!”
白发的鬼族并未回头,凭借精湛的剑术摆脱了白虎的纠缠,毫无预兆地掠向被几位神将保护在中间的贵族少女,一刀劈碎了结界,刀锋一转,向着少女的脖子抹了过去。
伊库提达尔的确是鬼族之中的精英,这几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天一和玄武都还没来得及重新布置结界,就看到雪姬深陷生死一线的危机之中。
五芒星的光辉猝然闪现,无形的光壁挡住了这一刀。
江雪都已经感觉到了冰冷的刀风舔着咽喉的肌肤,这种致命的危机感让她已经消退怠惰的警戒心重新复苏了,只可惜她到底已经刻意地放任自己懒散舒适了太久,身体的反应跟不上直觉,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等到光辉闪过,她才有了捡回一条命的侥幸和一点点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