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因苏州吴中秀才引发的哭庙大案闹得人心惶惶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城,顺治已经在西山静养了三天。
当日从扬州逃出奔到高邮的顺治,半天也不敢多呆,直要索尼和鳌拜护着他快马加鞭北返,以致于病情回重,过济宁时已经坐不得马车,只得乘船至天津卫下船。
不知是转坐船的缘故,还是北地水土养人,越往北方,顺治的病情倒是愈发好转起来,只是不时还是头疼,浑身无力。因为在扬州时太医王万春曾言皇帝可能是得了天花,所以索尼心中一直存着担心,但见皇帝这症状又不太像是天花,心里便安定不少。
随驾的另几个太医其实心里也一直提心吊胆,害怕他们的诊断有误,这会见了皇帝的病状,也是一个个松了口气,断定皇帝不可能染天花。因为要是出天花的话,来势很是凶猛,要不了三五天,脸上身上就会出现皮疹,几天会变成疱疹,而皇帝现在的症状,全然和天花病症不对,反而更像是染风寒。
不过即便只是染风寒,索尼也不敢将皇帝病情隐瞒,早就使人先前一步往北京报讯。顺治御船刚到天津,康亲王杰书和领侍卫内大臣苏克萨哈就奉太后懿旨赶来接驾,随行而来的还有三个太医,其中两人可是历侍前明万历、天启、崇祯三朝的,医术十分精湛。
在给皇帝诊断了之后,几个太医异口同声皇帝病情并无大碍,这下子不但索尼他们彻底放下了心,就是一直有点疑神疑鬼的顺治也将心收进了肚子。身为满州人,便是贵为皇帝的顺治,对天花也是极度恐惧的。几年前因为三阿哥出花的缘故,顺治甚至都不敢将儿子留在宫中,使人送出宫养。整整两年,他连抱三阿哥一下都不敢,直至三阿哥彻底痊愈,他这做阿玛的方敢拉着儿子的手在宫中逛一逛。
因为身体无力,顺治在侍卫的搀扶下勉强撑起身子见了杰书和苏克萨哈,君臣言谈气氛自然凝重。
南边的消息已经得到确证,太平军占领扬州后便向北面的淮安府进军,同时分军攻略江南左各府县,现下江南左各府尚在坚持的也只安庆一地。但安庆的情形也不容乐观,江南提督库恩布和固山金砺联名向朝廷发来急递,言称贼兵大有聚集安庆之势,恐安庆孤城难守,请朝廷准他们退往河南。
“让库恩布他们退下来吧。”
顺治神情黯然,过徐州时,贝勒屯泰带兵留下准备伺机夺回扬州,但顺治知道,屯泰能把徐州守住就是大清最大的幸事了。安庆支在南边,孤立无援,那库恩布和金砺都是忠义之人,顺治倒也不忍他们就在安庆殉了国,索性就让他们撤入河南境内,这样和徐州也能形成犄角之势,将太平寇暂时挡在江淮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