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过半年多,京师各寺观的丧钟再次长鸣。
整个京师都在为之哀悼,大家充满着震惊的为天子举哀,同时心中也不由的惶恐,短短不过半年时间,在位十三年的三十岁天子突然驾崩,紧接着十三岁的天子继位不过半年时间,又突然驾崩。
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不祥之兆,二百七十余年的大明王朝难道已经到了尽头。
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关外有辽西叛军和清虏进逼,中原还有流匪未平,突然间皇帝又驾崩了。
龙武皇帝遗诏的内容也不径而走,京师的百姓听说龙武皇帝临终前遗命晋封辽东王朱慈烨为汉王,顾命辅政之时,并不意外,反觉得理所当然,并且大多都感觉身上的压抑轻松了些。
不知道从何时起,国姓爷似乎就成了大明的定海神针。
有他在,再不用担心关外的鞑虏,也不用担心中原的流匪,甚至都不用担心饥荒、兵役等等。有国姓爷继续为新君辅政,起码如今的这个平稳局面还能继续。
百姓怕的就是折腾,尤其是瞎折腾,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同的执政大臣们,总会有自己的执政理念,搞不好就是瞎折腾。
新君是定王朱慈炯也不出大家意料,毕竟崇祯皇帝的嫡皇子也就这一个了。崇祯皇帝先前就三个儿子养大,长子在他死后继位,如今不过半年又驾崩了。剩下的两个儿子定王和永王,一个嫡一个庶,嫡出的定王朱慈炯也不过十岁,庶出的永王更才八岁。
不过当听说龙武皇帝临终前只指定了国姓爷一人为新君顾命辅政大臣时,还是引了京中百姓的无数惊讶疑惑之心。
国姓爷是先皇义子,龙武朝的次辅。崇祯皇帝临终任命的四顾命大臣,除了死了的前辅周延儒和丁忧在乡的前次辅刘宗周外,现辅吴甡可是排在国姓爷前面的。
论说,龙武皇帝要指派顾命大臣,那怎么着也应当有吴甡。而且理应吴甡排在前面的。可现在吴甡却没名,这不由的引人们无数的猜想。
龙武元年四月初四。
天色阴沉,一早上都丝毫看不到太阳,只有厚厚的云层。都四月的天了。院里的桃花早已经落尽,吴甡几乎是一夜未眠,他半夜入宫后就没过家,在宫里忙了大半夜,后来又到了皇城的总理处衙门带领官员们筹备龙武皇帝的丧礼。
天已经近午时。吴甡的头痛的要死,眼睛又酸又胀,通红通红的还总流泪。他疲惫不堪,昏沉沉的,全靠着喝着浓浓的人参乌龙茶提着神。
端着茶杯站在廓下吹着风,看着乾清门广场上一队队的宫城守卫换上了白色的披风,白色的军服,连他们的旗帜也换成了白色。他们站在笔直,把守着乾清门。
这些人都是侍卫亲军,属于其中的宫城守卫。这些兵都是刘继业的旧部,统领的也是刘继业的心腹。
他看着这些如标枪一般笔挺的士兵,眉头紧皱。
当刘继业来之后,也不知道王之心的东厂手下能不能完成任务。万一控制不住局面,只怕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一次冒险。
就算真的能在宫中拿下刘继业,可这宫内宫外,甚至直隶中原等各省,大明有近半疆域都驻着刘继业的楚军。
一旦刘继业被杀,如何保证他的那些部下不会生乱?
吴甡到现在都根本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杯茶还没喝完。陈新甲走进了总理衙门。
他身形挺拔,绯红的官袍换成了青衣角带。
“大人,”他说,“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
“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吴甡答道。他告诉陈新甲,刘继业今日午后就会入京,到时他们就将在宫中除掉刘钧。如果杀一人能换得社稷安稳,他会毫不犹豫的。
“王之心已经做好准备,只待刘钧京入宫来了。”
“王之心可靠吗?”陈新甲问,“他毕竟是个阉人。”虽然当初是他推荐联络王之心谋事。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充满担忧的。
吴甡放下茶杯,缓缓道,“王之心想要做司礼监掌印太监,我已经答应他事成之后定保举他担任此职。”
“左都御史倪元路和吏部尚书郑三俊、户部尚书李邦华、邢部尚书金光宸、枢密使范景文等几位重臣,我都已经试探过他们的口风,他们都愿意支持我们。”陈新甲道。
“那就好,有他们支持,等除掉刘继业之后,我们能迅掌握朝廷。”
过了一会,倪元路和郑三俊等一众大臣都已经先后到来,他们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然后在衙厅就坐。
“我们真要这样做吗?”郑三俊到来后,站在吴甡面前低声的问。
“为了社稷!”吴甡道。
枢密使范景文到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却是刘继业什么时候到?
“最迟不会过傍晚。”
京师到通州不过四十里路,快马也就个把时辰信使就能到达。使者是天亮之后离京去的通州,刘继业接到消息后还要把通州大营的事务做些安排,天黑前肯定是能来的。
“诸位既然前来,那都是一心忠于大明,忠于皇上的。现在,我们就一起商议一下,待除掉刘继业后,如何稳住局面。”吴甡坐定,看了眼到来的十几位重臣。
陈新甲开口道,“我以为应当先控制皇宫和皇城的侍卫亲军,一旦拿下刘继业,便要趁热打铁第一时间把侍卫亲军的一众军官控制起来,由京师的各武勋接管侍卫亲军,必要的时候,可以杀鸡儆猴”
门突然被打开,王之心带头走了进来。
“诸位大人,还望恕罪,咱家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