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战斗的经历,当时他应募入伍不过半月,就参加了第一场实战,那场战斗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在川东的一场战斗。
那场战斗当时是以多打少的伏击战,赢的很轻松。但当铳炮齐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流寇在他面前炸的血肉横飞之时,他还是吐了。
根本忍不住,吐的胆汁都出来了,整场战斗他一枪未放。战后,上司没跟他客气,让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去打扫战场,抬尸体。最后还让他们拿这些流匪练手,每个人都得砍死尸首级。
腰刀砍在死尸颈上时,他又吐了一次。
不过自那以后,他再没有吐过。川东数场恶战,围杀张献忠那一次,是他从军以后最危险的一仗,那一战他们打的相当凶险,差点就控制不住局势了。那一次,他跟随在皇帝身边,拼命冲杀,身中数创。
自那场恶战后,刘永打起仗来就不怕死了,外号刘疯子。
回忆往昔,刘永不胜感叹。若不是因为自己打仗总是冲的太疯,也不会一次次受伤,最后连腰子都摘掉了一个,不得不退伍。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的搬运弹药,咱们的任务是把这门三十二磅炮和他的弹药车推到洛阳城下。这可是好几千斤的大家伙,每门都价值不匪,战场之上更是无人可挡,咱们得一路完好的及时送到战场。”
“是,队长。”
刘永他们护送的是重炮标的一门长加农,这算是攻坚利器了。不过这炮太大太沉,一门炮得用八匹马拉,另外还得有人跟着,遇到不平的路,得铲平,还得推拉。
这门炮的炮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刘永。
“兄弟,看你动作,有一股子军中的气势。以前是不是在军中干过。”
刘永掏出一包黄鹤楼,拿了一支烟递给炮长,自己也拿了一支。
炮长笑着接过,直接拿了盒火柴开始划。
点着烟。刘永吸了一口。
“长官眼睛真尖,我以前确实军中干过。崇祯十二年入的伍,参加过川东之战,后来也参加过江北之战,以及东南海上之战。辽东之战,最后在燕北之战时受了伤退伍的。”
那炮长一听,居然参加过这么多场大战,那几乎是楚军所有的战斗了。他不由的肃然起敬。
炮长举手向他敬了个礼。
刘永下意识的就回了个军礼,又马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退伍了。他有些失落的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已经退伍了。”
“你是军中的元老了,当的这一礼。”
不过他有些奇怪的道,“你现在好像是民兵队长?”
刘永穿的是民兵队服。而且胸口缝着一块布,手臂上也有民兵的臂章标记,上面明白的标示着他民兵队长的级别。
如刘永这样的楚军元老,又打过这么多场仗,怎么却只是个民兵队长,他有些不太明白。
刘永笑笑,“说来话长,当年在辽东沈阳城下围鞑子的时候,犯了点错误。”
“哦!”炮长立即意味深长的拖长音调哦了一声,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兄弟。跟哥说说,你是那个啥了满鞑女人,还是?”
刘永吸了一口烟,任烟雾在面前燎绕。
围沈阳的时候。他那时就已经是连长了,一次带着全连在外执行任务,经过一个女真人庄子的时候,被女真人偷袭,有个兄弟被杀了。那个兄弟是同他关系极好的一人,多年并肩战斗。他当排长的时候,他是班长。他当队长时,他是排长,他当连长,他是他的队长。
他曾经为刘永挡过刀挡过剑,而这一次被杀,也是为他挡箭而死。
愤怒的刘永杀了那些偷袭的女真人,还杀进了那个庄子,一怒之下,带人把那个庄子近百号人给屠了,男女老少一个没留。
就因为这事,军法官当时要枪毙他。
最终还是刘钧下了一道特令,赦免了他,但却将他一撸到底,重新当了个线列步兵。此后多次作战,再立功劳,一步步又升到了队长。
“当时我太过冲动了些,其实现在也有些后悔,杀了那些袭击者就好,没必要把女人孩子也杀掉的。”
“真爷们。”炮长竖起大拇指。比起军中资历,他自认不如。他是在刘钧东南巡海之后,在广东加入了军中,因为是炮兵这个技术兵种,因此升官晋衔比较快,如今已经是这门三十二磅炮的炮长,他这门炮光炮手就有三十八个,另外还配有护卫步兵等,一个炮组有近百人。
“造化弄人,若不是受伤退伍,估计以你这血性这勇猛,若不是当初犯错,现在肯定都已经是营长了。”
两人抽了一支烟,炮弹等都装车完毕了。
炮长望着自己的手下和刘永的手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估计等我们拉着这大家伙到了洛阳,这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刘永点了点头,重炮标的炮都是千斤以上甚至数千斤的大炮。
他们固然拥有最强的火力,但他们机动性也差。
这次的进攻,他也是知道了一些的,他听说洛阳会有内应。因此这次就不会是摆开阵势的进攻,肯定会是一场突袭。
既然是突袭,那定是轻兵突进,讲究的是一个迅速。
重炮部队是最后出发的,肯定也是最后到达的。
“我现在都后悔呆在重炮营了,每次前面部队都已经拿下胜利了,我们还在半路上。娘的,每天就是驮着大炮,辛苦万分,结果总是连汤都喝不到一口。还不如在前锋部队里当个骑炮手或者山地榴炮手呢,娘的,那好歹还能有机会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