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秀山,横水镇。
伫立横水镇之中,赵志立于瞭望台之上,望着眼前之象,双手不禁攥紧。
只见于横水镇之中,纵横交错的山路之中,已然被那汹涌而至的士兵全数充塞其中。伴随着一阵阵浓烈炮声,整个镇中亦是腾起阵阵云烟,浓浓硝烟顺着呼吸纳入肺中,更是让他不由得咳嗽起来。
自昨夜时候,那鞑子便展开猛烈进攻,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未消停。
正在这时,却见严申越过山岩,来到了赵志面前俯身说道:“禀告赵参谋长。镇南已经失陷,我等虽是屡次组织军队企图击退对方,无奈对方实力太强,我等实在无法击败。”
“怎么失陷了?”赵志立时拧紧眉梢,低声问道。
严申轻摇头颅,嘴角却带着一丝苦涩:“是罪军。”
“罪军?是他们临阵倒戈吗?”赵志顿感恼怒,旋即却感无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那罪军多是敌人军营之中,当初编为一军也不过是存着利用这些人的劳力罢了,鞭笞、虐打、辱骂之事就不曾断绝,那些人能够陪同他们一起奋勇作战,那才有鬼了。
“没错。”严申点点头。
赵志远远眺望一下,于整个横水镇之中,镇南之地已然被对方全部占据,只余一个狭窄通道尚在赤凤军手中。然而随着枪声、炮声越来越稀疏,这狭窄通道也支撑不了多久,想必也就只能在继续坚持半个时辰罢了。
如此情形,可以说是已成定局。
赵志只得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也莫要在继续支撑下去,做无用的牺牲了。你率领剩余之人撤退,聚集到镇中地方。”
“我明白了。”
严申领命下去,开始组织剩余士兵继续抵抗。
然而自严申退下之后,又有常俊前来此地。
“禀告赵参谋长。镇北之处敌人实在太多,还请派遣增援确保安危。”
“太多?有多少?”
“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一直都在进攻,我部下火铳只剩一百余只,便是虎蹲炮也只剩下两百多门,而那火药也所剩不多,若是还无增援,只怕镇北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些罪军呢?”
“他们?他们虽是在我等威逼之下坚守岗位,然而之前三千余人也只剩下三百余人。无奈之下,我只得将麾下三百余人派上去助阵,如今时候人员所剩人员只有半数。若是在继续坚持下去,只怕全员皆要彻底覆灭。”
眼眶之内泪水涟涟,常俊一想着当初所见场景,便感觉心中甚是堵塞。
这番场景若是继续延续下去,那他麾下士兵可就要全数折损在这里了。
赵志立时紧张起来,便高声一喝:“段峰!”
“在!”
早在镇中准备就绪的段峰立时站出,高声喝道。
赵志立时吩咐起来:“你且带麾下三百人马前去助阵,务必确保镇北安危。”
“唉。那我呢?”却在这时,那赵晨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且望着周围匆忙的士兵,他不免带着一丝懊恼:“看着他们在前线厮杀,我就感觉心有不安。若是可以,可否让我也加入其中?”
赵志连忙劝道:“赵老将军。你如今年岁已大,更兼沉珂未愈、伤势犹在,切不可上阵杀敌,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山石,主公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没错。”段峰亦是劝道:“正所谓刀剑无眼、战场无情。这等厮杀之事,交由我等即可。你实在不该上阵啊!”
“呵呵!”赵晨却是摇摇头,笑了起来:“尔等所说我也知晓。然人终有一死,若是就这么苟延残喘下去,实在非英雄所为。”说罢,他却抬起头盯着赵志,昔日不过半大小子,如今时候却已然能够比肩而立,能够培育出这等人物,也算是与有荣焉了。
拍了拍赵志肩膀,赵晨又道:“更何况看着你等再次抛头颅、散热血,我若是还在后方苟且偷生,如何能叫众人服众?”一伸手,却自旁边武器架上取过一身披挂,说道:“今日时候,我并非你之亚父,不过是赤凤军战士。还请你吩咐我应该怎么做?”
“我明白了!”赵志话语一顿,哽咽说道。
如今时候,赵晨虽是依旧昂扬挺拔,然而眉须泛白、鬓角如霜,乃是世事染成无可奈何;目光浑浊、形如枯木,却为岁月所压再难恢复。
这时光的力量终究太强,任何人都无法抵御。
若以年岁而论,如今赵晨已然是知天命时候,本该是膝下承子、共度天伦之乐,然而这连绵战火却逼迫着他重现战场。
这世道,让人可恨!
“赵晨,你且率领麾下两千四百人驻守镇中,若有危险立刻驰援,不得有误。”
这一声命令,顿时让赵晨充满惊愕,旋即苦笑连连:“我知晓你的用意,只是这样终究撑不了多长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