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年八月,中书省平章政事阿合马以剿灭赤贼为名,于中都府征粮纳税,得粟米三万担,布匹六千锭,其余之物不计。遂有关公于香满楼袭击,未果。其后大索中都府,欲捉关汉卿,未成。
十月,即灭赤贼,所得钱帛收于府藏,尽归几用!
虽有人荐书力呈,无奈阿合马在位日久,益肆贪横,援引奸党郝祯、耿仁,骤升同列,阴谋交通,专事蒙蔽,逋赋不蠲,未果。
十一月末,闻城中有赤贼现,强入仓库,库中粮粟,付之一炬。为求弥补空缺,遂抓宇文威入狱,欲得其麾下宝藏。有秦长卿力荐、不允,擒之。是夜暗遣狱卒,溺杀之。因赤贼劫狱,未果。
十二月初,益都千户王著者,素志疾恶,因人心愤怨,密铸大铜锤,自誓愿击阿合马首。伪太子之名,入东门,遂令阿合马入彀,以所袖铜锤碎其脑,立毙。余人惊怒,欲杀之,却遭赤贼袭击,府中库藏尽数卷走,余者戚戚,遂报忽必烈,求支援。
忽必烈闻之震怒,即日至上都。命枢密副使孛罗、司徒和礼霍孙、参政阿里等驰驿至中都府,剿灭赤贼余孽。
次年一月,于高粱河遭遇赤贼,不敌,全军皆殁。
二月,锦州失,赤贼夺船三百余艘,入汪洋,自此再无踪迹。
…………
风浪滔滔,海潮依旧。
滚滚浪花拍打着船身,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摇晃的秋千之上一样,始终难以入睡。
自甘难以入眠,萧月遂起身自厢房之中走出,刚一打开门板,便闻到一股海腥味,抬头一看湛蓝天空一望无边,于远处和那碧波荡漾的海洋混成一线,教人感觉心中无比澄净,自有一种舒畅之感。
“姐姐,你怎么还未睡?”
远处,萧星略有诧异,问道。
萧月轩眉蹙紧,回道:“船身摇晃的厉害,难以入眠。”自幼年至现在,便一直生活在大陆之上,她实在难以适应海船生活,又见萧星眉间含困、眸中无光,脸颊之上,亦是透着倦怠之色,连忙道:“只是妹妹,你为何还未睡去?”
萧星自感精力不足,勉力一笑:“唉!军中之人尚未摆脱晕船之疾,我岂敢轻易休息?”
自离开大陆,已有数日有余,赤凤军如今置身汪洋之中,旁人甚是难寻,可保亦是安全。
然赤凤军之人久居大陆,纵有善凫水者,也不过小河小湖,算不得什么。如今置身这汪洋大海之中,所踏之地并非坚实土地,更因海浪冲击,上下颠簸,伶人着实不舒服。
故此赤凤军士兵便感上腹不适,继有恶心、面色苍白、出冷汗,更有眩晕、呕吐症状。
这番晕船之象,并非疾病、亦非伤势,寻常治疗手段,断难起效。
然赤凤军追兵再后,不容丝毫懈怠,萧星便施展己身神通,安抚全军将士,令其精神恢复安康,不至于继续被这晕船症所扰乱。因极力施为,她也感觉精力不足,亟需休息。
“虽是如此,你也不能劳累自己。若教他人趁此时机袭击,你又该如何?”萧月却感心疼,张口劝道。
“好吧,那就依姐姐所言。”
萧星无奈,只好钻入船舱之中,纵使脚下跌宕起伏依旧,但她实在是太过操劳,刚一沾床便发出阵阵鼾声。萧月瞧着心疼,替她将衣衫解去,又将床褥垫好,方才退出。
此刻正值寒冬时候,天气寒冷,若是稍有不慎,感染风寒那可就不得了。
待到完成之后,她又重新回道甲板之上,此刻虽是置身大海,常人难以寻找,然为安全计,依旧需要人看守,尤其是在这全军半数以上,皆是处于身体不适的状况时候,更是如此。
却在这时,那宇文威不知何时,出现在船上。
他遥望远处汪洋,却不知为何,脸上透着一丝怅惘,不知在想着什么。
萧月自感奇怪,立时问道:“先生,为何你还不休息?”
“我和你等不一样,自幼长于长江湖畔,年少时候更有纵帆入海之举,这般风浪算不得什么。”宇文威摆摆手,笑道:‘至于军中那些人症状,不过是初入汪洋时候的晕船之症,只需稍作休憩、多多运动,自然可以不治自愈。”
萧月这才舒心,又想眼下众人栖身于船只、寄身于汪洋之内,不免生出几分飘零之感,问道:“若是如先生所言,那便甚好。只是先生,关于未来之策,你有何想法?”
她虽是实力强横,已达地仙之境,若是战阵冲锋之举,自然无可匹敌,然囿于眼光所限,实在难以堪破军队未来发展之策,故此便有此问。
“若以你所见,你以为现今赤凤军欠缺者,是什么?”宇文威却是不慌不忙,反而逼问着萧月。
萧月语塞一凝,旋即诉道:“依我所想,应当是物资不足、军械缺乏,兵力有限。我等虽自中都府得了一些粮食,然而也只能支撑月余时间。一个月一过,便需要踏足大陆,求取粮食。而那铳枪,历经数年战争,昔年所造之枪,眼下只剩十之四五,以现今状况,或许尚可满足。但若要扩充兵力,仅靠这些,实在是难以满足。”
“至于兵力——”说及此处,萧月顿了顿,叹声回道:“军中之人虽是个个骁勇善战,然兵不过万、久战易疲,实在难以和蒙军对抗。”
之前他们虽是令王践行、虞诚以及萧景茂等人于蒙古境内建立根据地,吸纳周围农夫以为己用。
然两者相距甚远,若要将所得物资送至此地,实在是力有未逮。
宇文威回道:“此三者,看似不同,其实混同。究其根本,不过一字——人!”
“人?”萧月似有恍悟,口中念叨。
“没错。人!粮粟者,需农夫耕种;军械,需匠人打造;士卒者,亦需足够人民。”宇文威张口诉道:“之前萧凤虽是看破这一点,欲求御敌于外,以确保根据之内正常生产,便是此理。只是那蒙军太强,终究并非一隅之地能抗,故此陷入死地,其后虽有千里奔波、以求生路之举,然终究难抗天命,有身亡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