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叔向赵昀告辞之后,立时便走出宫门,随着董宋臣引导,方才来到了一处庭院之中。
这庭院唤作清心亭,位于一个方圆二十来丈宽的小湖中央,和整个外面仅有一条长约十来丈的走廊连接,可以说最是适合两人单独对话了。
一步来到走廊之前,谢方叔立时便见谢永康忙不迭的走过来。
他一时感到诧异,便问:“永康啊。你平常时候不是在府中修习四书五经,为何今日反而来到这皇宫之内寻我?”
“叔叔。这一次非是我来找你,却是另外一人。”谢永康摇摇头,微微侧过身子,这才将姚世安露出来。
姚世安踱步走到谢方叔身前,双膝稍稍一曲,敬道:“侄儿姚世安,这厢见过右相了。”
“哎呀呀。你我乃是亲戚,何必如此客气?”
谢方叔轻轻笑道,立时递出手来,让姚世安停止鞠躬,又是继续问道:“只是多年不见,你却是消瘦了许多,相比实在川蜀哪里受了不少苦吧。不过你怎么突然回到了临安城之中?可否告诉我原因?”
眼见谢方叔如此客气,姚世安止不住目中泪花,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嚎叫着:“叔叔,我,我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这般模样,他却是真情实意。
自嘉陵江之中,因未曾预料到船中状况,而导致渔夫叛乱;再到之后被贬离职,然后被蒙古精锐发现,并且抓入帐中;还有自己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方才重新回到临安城的场景,莫不是让姚世安目中含泪,几欲哭诉起来。
谢方叔被这一弄,立时懵了。
他赶紧拉住姚世安的手,努力的将其从地上撑起来,劝道:“唉,你怎么这样子啊!还不快点起来。若是被别人家看到了,肯定会笑话你这个爱哭鬼的。知道了吗?”
“侄儿明白!”
姚世安这才在谢方叔的搀扶下站起来,举起衣襟拭去眼角泪水,只在心中斟酌了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只是叔父。这一次,还请你一定要出手相助,要不然我朝川蜀一代便彻底危险了。”
“什么?”
谢方叔乍闻这消息,身子一颤却是感觉全身血液,尽数朝着脑中涌来,令他不由得呻吟了一下,旋即就在谢永康的搀扶下,坐在了静心亭的凳子之上。
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姚世安,谢永康喝道:“姚兄。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叔叔年岁已老,气力不比我等,若是有个一万,你可得当心了。”随后便颇为体贴的将手放在谢方叔背后,开始运转体内元功,助谢方叔快些恢复元气。
姚世安一脸歉意,回道:“叔叔,实在是对不住了。只是这消息实在是太过惊人,故此侄儿方才如此谨慎。实在是抱歉了。”
“没事啊。你继续说罢,告诉我川蜀一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神色苍白,谢方叔透着询问看向姚世安。
姚世安虽感紧张,但也开始压抑住自己躁动的心思,回道:“启禀右相。你也知晓自十年之前,因为蒙古大军压境,官家被迫无奈之下,只好册封赤凤军首领萧凤为晋王。之后,我军和赤凤军连番出阵,方才挫败了蒙古攻势,而这之后才有了这十年间的和平。”
“确实如此。”点点头,谢方叔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莫非你说的川蜀危机,便是那赤凤军引起的?”
当初册封萧凤为晋王时候,谢方叔也曾经有过谏言,但在情势危急之下,却也只有联盟赤凤军这个唯一的方法,而在此之后他更是对赤凤军忧心忡忡,唯恐这心生的力量会彻底颠覆整个宋室皇朝。
“正是。彼时赤凤军刚刚踏入关中地区,因为根基不稳,所以也没有多少动静。便是偶然有一些军事行动,也多是抗击流匪、击退蛮夷之事,至于一次性投入兵力超过一千以上的战斗,基本上就再也没有过。但是正所谓十年生聚,孰料那赤凤军狼子野心,竟然在去年时候以抗击蒙古大军唯有,占了汉中之地,便是位于利州的剑阁关,也被他们所掌控。”
一口气将早已经编排许久的话说出来,姚世安有些忐忑的看着谢方叔。
这里面,很明显进行了部分的筛选。
更隐瞒了蒙古侵入宋朝境内,这个导致一切因素的关键来,反倒将一切都推到赤凤军。
如此做法,很明显乃是驱狼吞虎,以宋朝的力量解决赤凤军,并且借助赤凤军削弱宋朝的力量。
这一石二鸟的手法,蒙哥运用起来,当真是熟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