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如电,在空中激烈碰撞!
岳风嘴角含笑,浪翻云争锋相对,毫不退让。半响过后,浪翻云抬起头,轻叹道:“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一切尽在不言中,仇恨至此消弭。
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回答。
浪翻云仰天一声长啸,声音远远传了出去,而后转向岳风,道:“岳兄,现在你可以告知此番前来怒蛟岛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岳风笑道:“就在这里说?”
浪翻云拱手道:“请上寒舍小楼。”
“好。”
浪翻云在前引导,岳风、厉若海便上了他精致的小楼,来到楼顶,开了天窗,阳光便从天窗上照射下来,谢王孙、二妮站在岳风身后,风行烈站在厉若海身后,而上官鹰、瞿雨时、戚长征三人则站在浪翻云身后。
正是冬季,空气寒冷,温度极低,小楼里放着火炉,木炭噼里啪啦的响,火炉上正在温酒。
岳风轻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乐天一首五言绝句道尽此中绝妙。浪兄,今日我前来有两个目的,前段时间我前往应天,赴宴皇宫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
浪翻云给岳风、厉若海依次倒了一杯温酒,拱手认真道:“此事传遍江湖,浪某岂会不知?这第一杯酒,浪某为江湖敬岳兄一杯,若无岳兄,江湖危矣。”
岳风一饮而尽,轻赞道:“好酒。想不到浪兄也是酒中高手。”
浪翻云道:“岳兄谬赞,也不是什么好酒,岛上自己生产的,并非什么名酒佳酿。”
岳风轻笑着道:“我就客气客气,浪兄何必如此认真?其实我这人虽然喜好饮酒,但实际上是分不出酒水好坏的,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感觉,一个风度。”
浪翻云满脸黑线,妈蛋,谈不下去了。
岳风跟着道:“我入大内皇宫的事情浪兄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浪费口舌再说一遍了。现在我还在,所以朱元璋将江湖专断之权授予了我,但我若是不在了呢?”
浪翻云、厉若海皆是一惊,厉若海道:“君帅,你是……”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终究没敢说出来。
岳风摆手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一次,我恐怕是要永远地离开了。不过也说不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但离开十余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时间总是有的。常年厮杀,再加上朱元璋对江湖的三年强压政策,整个江湖都快崩溃了,其实只要给江湖十年时间,一切就能恢复,但问题是……有没有这个十年?”
浪翻云问道:“岳兄你的意思是?”
岳风道:“我的意思是,接下来这十年,便由你二人替我监视朱元璋,若他反悔,那就小小给他一个教训,敲打敲打他。我离开,梁思禽归隐,只要你们两人联手,那便可以无敌天下。也就能对朱元璋起到制衡的作用。”
浪翻云没有回答,他是无所谓的姿态。
厉若海却道:“只是不知我们两人可还有十年的时间,说不得也要如君帅这般离开了……”说着话,讳莫如深地瞧着岳风,他说的是令东来那“最后一着”。
破碎虚空!
岳风却是一笑,道:“厉兄,你们以为自己已经触到了破碎虚空,实际上还差着一长段距离,你们两人要走的路,还有些远啊。十年不知能否走完。”
厉若海立即冲岳风拱手,道:“请君帅赐教。”
岳风缓缓的道:“当世高手分为四个等级,也就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炼精、炼气、炼神、炼虚,实际上在这四档之上,还有一个合道。这是东岛、西城的武学体系,与中原武学体系是有所不一样的。你们二人若放在这个体系下,应当便是炼虚级别的高手。而破碎虚空大致便相当于合道。适才你二人虽知各出一招,但从那一招中我便已经瞧出你们二人还有一段路要走。”
厉若海心下咯噔一跳,自他武学大成以来,原本以为已经无限接近破碎虚空,只差与浪翻云的终极一战,现在却蓦地发现,他所谓的预感,并不是要突破,而是瓶颈!
浪翻云心下亦有所悟,隐隐之中,突然明白过来,他先前那种强烈的感应。
错了。
一切都错了,感应走偏了,的确有人要离开这个世界,但却不是他,多半便是岳风,而他那个感应也应该是一个大机缘,乃是自己解脱自己的机缘。
刹那之间,诸般念头闪过两人的脑海,两人相视一望,都从彼此双眼中看到了惊奇。因为就在适才那一刹那间,两人竟产生了十分微妙的心灵感应,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各自在对方脑海流转!
这匪夷莫测的精神体验,令两人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厉若海略作思索,跟着道:“君帅,不知此事可否明示?”
岳风摇了摇头,哈的一笑,抬手指了指头顶,道:“因果循环,天道无常。到了这般境界,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悟了便是悟了,悟不得怕此生就将卡在这里。实际上,别说我不会说,就算想说,也说不透。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各人有各人的道,机缘不同,彼此道亦不同。只可指出一点。”
厉若海道:“君帅请说。”
岳风笑了笑,道:“六道循环,万法自然。动藏于静,静隐于动。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你们两人现在的攻击,已经达到了举手投足便斩山的恐怖境界,但破坏永远比创造容易。你们若只懂得破坏,却不知晓创造,那便永远也不可以理解天道的奥妙,只有理解到了这一点,或许便可突破瓶颈。必须要说明的是,这也不过是其中一种道,是我从你们两人的打斗中参悟出来的。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去参悟了。”
浪翻云、厉若海同时陷入魔怔状态,浪翻云眉头轻轻皱起,厉若海则是霍然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在小楼里踱来踱去。
北风呼啸,突然就降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在空中飘荡,四下静谧非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