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本以为展凝儿口中那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必定生得獐头鼠目,却不料从林中走出来的居然是一个成熟、英俊、潇洒、极富魅力的中年男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温文尔雅,那是最令少女为之心动的一种男性魅力。
同一个这样的成熟的充满了男性魅力的男人站在一起,像叶小天这样年纪轻轻、相貌清秀的青年,就像站在太阳旁边的一颗星辰,立即就被夺走了所有的光辉。
尽管如此,偏偏令你生不起半点抗拒反感之意,你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本就应该一出现就攫取所有人的光彩。只不过,展凝儿貌似不是正常的女人,见了这样令少女们一见便会为之倾心疯狂的美男子,她不但没有一点着迷的样子,反而露出了明显的敌意与厌恶。
那个美男子施施然地向他们走过来,步履非常从容,叶小天注意到,他只穿了一袭玉色轻衫,衫角领口的花纹淡到不细看就看不出来,可就是这样一身素色衣衫,穿在他的身上,却让他整个人却焕发出一种美玉般的润泽光采。
他的衣衫一尘不染,发髻梳得一丝不乱,脚下那双靴子,就连白色的靴缘都没有染上一丝灰尘,常有人把皎洁纯净,美丽绝伦的女子比喻为玉人儿,这个已过中年的男子,竟也能够给人这样一种感觉。
展凝儿扬起下巴,冷笑道:“看吧,我就说你藏头露尾,你这毛病还真是一点没改,既然说要格格沃长老替你传信。你自己偏偏还要跟来,躲在一旁鬼鬼祟祟的。”
中年美男子哈哈一笑,道:“展姑娘,你误会了。杨某托格格沃长老捎信儿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你朋友。及至得悉此事,杨某为了表示对展姑娘的敬重,这不就亲自赶来了么?”
叶小天看着这个很具魅力的中年人,心道:“他就是贵州四大天王中的杨天王?却不知这位杨大土司叫什么,对京城那些官儿,我门儿清。对贵州这边的土皇帝们实是不大了解。”
那号称杨天王的中年男子笑吟吟地对格格沃道:“有劳格格沃长老了。”
格格沃拱手还礼道:“土司大人客气了,既然土司大人亲自来了,那么我就告辞了。”
格格沃向那中年男子点点头,举步向村中走去。中年男子转向叶小天,道:“叶兄弟,你不要误会。杨某对你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尊者他老人家近几年来都不大见外人了,就连身边八大长老,他肯接见的机会都不多。
杨某自从到了蛊神殿,也只蒙他老人家接见过一回,却不想小兄弟你竟能受到尊者青睐。杨某动了好奇之心,又因深山枯躁,无所事事。这才邀你一见,听说你还是展姑娘的朋友,那好极了,展姑娘,不如就由杨某作东,邀你二人饮宴,可好?”
展凝儿硬梆梆地道:“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多没面子,你那地方,本姑娘不想去。”
杨天王不以为忤。微笑道:“好,那我给足你面子,我们就在这里吧。”
杨天王往山坡上一指,道:“幕天席地,面临大湖。听涛饮酒,不亦快哉。”
展凝儿皱了皱眉,道:“我出来时不曾说与表兄,若是回去晚了恐表兄着急……”
叶小天察颜观色,心中暗想:“别看展姑娘对他的样子看起来凶巴巴的,恐怕只是占了女儿家身份的便宜,知道使使小性子也不会真的得罪了他。但是真要拂却此人颜面的时候,她还是顾忌很深的。
安家不是安宋田杨四大家中的土司王么?排名第一的土世司家。她外公是土司王,又何须忌惮他人?看起来,这排名是一回事儿,实力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个杨大土司虽然在四大天王中排名居末,论实力却未必如此。至少那田家既然在开国时候就被太祖皇帝阴了一把,接着又被成祖皇帝揍了一顿,元气至今就没恢复过来,田家排名第三的这把金交椅,可能早就坐不稳了。”
叶小天对贵州的土司老爷们不太了解,正常来说,以他的身份,就算定居贵州,和这些大人物们也是八辈子都不可能有半分交集,也没有必要打听他们,田家的经历,还是他到了铜仁之后才渐渐了解到的。
但是叶小天此时察颜观色,所做出的推测竟是八九不离十。安宋田杨四大家中,排名居末的杨家,实力此时已经隐隐然然跃居首位,成为真正的土司王了。只是依据家族传承之悠久和实力排序叫惯了的安宋田杨四大家,大家一直就这么叫了下来,这又不是华山论剑,时不时还要重新排排名。
杨天王颔首笑道:“呵呵,安南天么?好,那么就请展姑娘先去知会令兄一声吧,如果令兄有暇,不妨请他同来。杨某先去准备,三柱香的时间之后,杨某在山上恭候大驾。”
杨天王说完,便向两人拱拱手,微笑着离去。
叶小天道:“这人是谁啊,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
展凝儿道:“他是播州土司,叫杨应龙。唐末时候,他的先祖杨端打败了南诏,割据播州,从此不管江山如何变幻,杨家都占据播州,世袭罔替,到如今已有六百多年了。杨应龙是隆庆五年继承他爹职位的,在位仅九年,杨家便势力大涨,此人很是了得。”
叶小天赞同地道:“我看也是,杨应龙,人中之龙啊!此人有权、有财、有貌,不过凝儿姑娘你好象很讨厌他啊?”
展凝儿凶巴巴地瞪向他道:“怎么,我不能讨厌他吗?”
叶小天赶紧道:“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我看这位杨天王实在挑不出一点叫人讨厌的地方呢。”
展凝儿冷笑道:“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那不足为人道的嗜好。”
叶小天道:“此人有何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