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梦熊仰天大笑,道:“铜仁张土司、肥鹅岭曹土司、曹土舍、石阡展土司,相继丧命在你的手中,你居然说是小小冲突?那本官倒要问你了,什么才算是大冲突?你擅杀官员,而且一杀就是四个,不!听说石阡杨土司也丧命在你手,连杀五位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叶小天镇定地道:“回禀抚台大人,哪怕只杀一个朝廷命官,那都是死罪了!”
叶梦熊厉声道:“原来你也知道有罪?”
叶小天道:“是!抚台大人如果想知道下官与这四家交恶的缘由,下官自当一一禀明。单就有罪无罪来说,下官的确是有罪的。下官认罪!”
叶梦熊振声道:“你知道有罪就好!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几名护军一拥而上,就要来拿叶小天,花晴风心中一阵狂喜,赶紧强自抑制。扮出一副紧张关切的样子望着叶小天。
叶小天双手一张,制止了军士上前,对叶梦熊大声道:“抚台大人,下官之罪,自有朝廷法度惩治。而朝廷法度。对黔地是有特殊规定的,抚台大人既然担任本省抚台,应该知道此事吧?”
叶梦熊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
叶小天道:“罚金代罪!这是天家赐予土司的特权。下官乃卧牛司世袭长官,是一位土司。按照我大明律例,下官杀人,可以罚金抵罪,下官愿意交纳罚金!”
展龙、展虎还有张雨寒、曹瑞雨一起跳了起来,怒不可遏地道:“你想以罚金抵罪?你就是交出一座金山,也抵不了家父(家兄、我兄弟)的性命!”
展龙上前一步。向叶梦熊抱拳道:“抚台大人,朝廷律法于此地确有特例。但法理不外乎人情,家父之死,既非因为两家土民纠纷争斗而死,也非一时口角错下重手!
叶小天连杀石阡杨氏、曹氏,铜仁张氏以及家父四位土司,全因他野心勃勃,主动挑衅,试图侵占他人领地,这才不择手段。杀人手段残忍暴虐。不杀何以平民愤,岂可依照寻常律法治罪?”
曹瑞雨叫道:“杀一人和杀五人,罪责大小岂能相提并论?况且,被杀者并非普通土民。而是一方土司,仅此身份,也该抵消了他的罚金赎罪之权,我等饱受叶小天欺凌迫害,请抚台大人一定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围拢在较近处的权贵们见此一幕,不禁纷纷议论起来。石阡童氏家族的族长童云冷笑一声。大声道:“呸!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去!童某也佩服你是条汉子,居然请朝廷做主,真是没有出息!”
许多正在看叶小天笑话的人听到这里,立场登时转变了。不错,叶小天是一家,你们是四家,有本事你们集结四家人马跟他真刀真枪地干呐!居然向朝廷告状,你这不是打开大门放进一头饿虎吗!
土司们守着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一向逍遥的很。他们觉得叶小天是一匹害群之马,当然恨不得他被除掉,可要是借助朝廷之力,此例一开,他们头上不也等于套了个金箍?
风向一转,马上就有人议论道:“嘿!展、曹、张这几家人,看来是破罐子破摔了!”
“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展龙展虎和曹瑞雨也就算了,毕竟是年轻人,张雨寒偌大的年纪,怎么也如此不知轻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展龙、展虎以及曹瑞雨、张雨寒等人不理会这些人的议论,他们奔到叶梦熊面前齐刷刷跪倒,号啕大哭道:“我等奇冤难雪,还请抚台大人为我等申冤、为我等主持公道啊!”
“青天大老爷啊……”
这三家的家人先给叶梦熊扣了一顶大帽子,随即便此起彼伏地号啕起来,此处是城门口,虽然早就封了道路,以供抚台大人通过,但这边一闹,城中百姓闻讯都拥了来,就连城墙上都站满了。
展、曹、张这三家臭皮匠憋了好多天才憋出这么一个主意,虽然下作了一些,却很有效。此情此景对刚刚上任的叶梦熊来说,的确是一个严重的考验。
如果叶梦熊不能完美解决此事,纵然有土司王安老爷子亲自前来帮他“抬轿子”,他也要声名扫地了。威仪这东西,一旦失去,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而且声威这种无形武器,运用好了对一个人有加成作用、运用不好则有减效作用,如果大部分土司敬畏他,剩下几个桀骜不驯之辈,他若想调教就容易的多,如果大部分土司都不把他当回事儿,只怕这位一世名臣就要在贵州折戟沉沙。
展、曹、张这三家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抬棺逼宫”,逼着他拿叶小天开刀立威。叶梦熊坐在车上,众目睽睽之下,也知道这是他赴贵阳上任的关键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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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