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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天大陆中土,云龙山脉,中心水潭。
一只巨蟒头颅缓缓浮出水面。说它是巨蟒也不尽然,蟒头两侧长着一双巨大尖耳,双目犹如铜铃,双颊边各坠着一缕艳红胡须,身体如蛇,却背生双翼。
若是有见识的修士在此,便能认出,这是陵水兽,九阶陵水兽,亦是传说之中,苍桐派的护山妖兽。
陵水兽庞大的身躯从中心水潭腾飞而出,在云龙山脉上方盘旋,嘶吼鸣叫,宛若龙吟。
整座山林中的妖兽纷纷出巢,争相响应,一时间,云龙山脉动荡不已,充斥着各种妖兽的吼叫。
苍桐派御兽峰饲养的各种妖兽也没好到哪里去,原本已被驯服性情温和的妖兽像是一瞬间被激发了野性,在兽笼中冲撞咆哮,御兽峰弟子纷纷奏鸣御兽曲,也没能安抚下这些暴躁的妖兽。
永逸真君面色沉沉,只喃喃低吟一句:“陵水妖王这么兴奋,看来,他还是醒了……”
门派深处,擎山之巅,通天塔上。
这是苍桐派的禁地,是那位化神大圆满老祖的闭关之所,若无通传,无人可进,而历来能够迈步擎山的,也只有那么寥寥数人。
塔顶之上,鹤发童颜的老者盘膝端坐,蓦然睁眼,一双饱经沧桑的眸中尽是千帆过尽后的通达澄澈,幽深沉静。
老者单手掐诀,良久垂下,轻轻一叹。
取出一只金色纸鹤,徒手打出一印,纸鹤霎时扇动双翅,飞至老者手心,老者又于空中划出一面玄镜,低声说道:“快去快回。”
纸鹤颇为人性化地点点头,纵身飞入玄镜中,消失了踪迹。
此刻的凤凰谷,可谓一片纷乱。醉花阴秘境开启了二十多天,眼看着还有几日便要顺利关闭,却又临时出了岔子。
秘境开启处的那条长河波涛汹涌,翻滚无休,十几位金丹修士联手镇压仍未平息动荡。
孟扶桑身上的封印一次性完全解除,一下提升至元婴期,而只容许筑基期修士进入的秘境,突然出现一个元婴期,可不得濒临崩溃?
除了黑寡妇所在的这个小世界土崩瓦解,其余小世界也同样如此。
付文轩还在矿石窟中,铮兽带着他四处转悠,终于停在一块相对光滑的石壁上,付文轩对着这块石壁打出无数灵诀,便听得“咔擦”一声,石壁上出现了一个洞口,付文轩将手伸进洞口,取出了一只楠木盒子,郑重打开。
盒子里放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紫色玉石,穆长宁若是在此,便会发现,这块紫色玉石,和她手中的紫魄相差无几,俨然又是一块紫魄。
付文轩静静盯着紫魄看了半晌,取出一块羊脂玉喂给铮兽,旋即轻叹一声。
大地忽然动荡不已,地面裂开,头顶掉下无数碎石,付文轩险些站不稳,抱紧铮兽赶紧离开了矿石窟,来到地面上。
五行兔从窝里成群结队地跑出来,离开这座山头,一时间,凭空出现无数灵力风暴,飞沙走石,天崩地裂。
付文轩不由脸色大变。
穆长宁强自撑起防护罩,才没有被这片狂乱的风暴撕成碎片,她目光怔怔地看着正在跟黑寡妇斗法的孟扶桑。
不,或许不该叫他是孟扶桑,这个人,是孟扶桑的身体,却不是他的灵魂。
望穿的话言犹在耳。
“一体双魂,相依相生,孟扶桑体内的封印,除了封住了他的修为,还封住了他另外一个灵魂,而现在这个拥有血色双眸的,正是另一个灵魂。”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这个多余的灵魂,还是神石碎片之一。
是真正有思想有智慧,有血有肉的生命个体……
元婴修士与八阶妖兽之间的往来比斗,势必精彩绝伦,法术法宝的撞击,光芒漫天,杀气腾腾,可作为旁观者,穆长宁全无半点观赏的雅兴……对战的能量冲击波及到她,她几乎连自保都成问题。
也不知道孟扶桑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她现在只能待在原地,根本无法进入空间。
望穿曾经说过,碎片脱离他的本体千万载,可能衍生成万事万物,也可能开启出新的灵智,会排斥与本体融合,更会对本体的宿主,也就是她,心怀恶意,意图抹杀。
树魂曾企图夺舍,可惜无果,命运之网只是死物,至多便是拥有黑寡妇这个守护者,而孟扶桑,却让她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元婴初期巅峰的孟扶桑对付八阶黑寡妇本就游刃有余,更何况此刻的黑寡妇还要分心去面对小世界崩溃产生的灵力暴动,已经处于下风。
吐出的蛛网被孟扶桑用一种绛紫色火焰烧得干干净净,本该让人胆寒的蛛毒毫无用武之地,而她那如钢似铁犹如长矛的蛛腿也被砍去了三条,那朵用黑寡妇妖丹炼制成的本命法宝吞噬血莲,在孟扶桑的攻势下,亦逐渐黯淡无光。
“咔擦!”
孟扶桑十指延长弯折,手背上生出片片金黄色的鳞片,双手化作利爪,徒手一抓,黑寡妇的一条蛛腿就被他这么活生生地卸去。
“嘶——!”
黑寡妇疼得满地打滚,剩下的四条腿艰难地想要撑起身体,然而孟扶桑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只听得“咔擦”“咔擦”的声音响起,黑寡妇八条蛛腿终于全部被卸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躯壳。
他眸中泛着嗜血兴奋的光芒,一脚踩上黑寡妇的硬壳,阴森森地狞笑不已:“还想一口一口吃了我吗?”
穆长宁想,如果黑寡妇这时还能化形,此时的她脸上,定然全是惊恐和后悔。乌黑的血液从断肢处流出,八只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满的皆是惊惧恳求。
孟扶桑却不买账,那只覆满鳞片的利爪“噗嗤”一声戳爆了它的一只眼睛。
黑寡妇疼得浑身颤抖,奈何被孟扶桑狠狠踩在脚下,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孟扶桑又“噗嗤”一声戳破它一只眼睛,如同找到了新玩具,一声一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穆长宁抿紧双唇怔怔看着,孟扶桑的举动,让她想到那日霹雳将夏获鸟的头颅当响炮踩……何其相似!
望穿轻声叹息:“他竟还是一只化形妖兽。”
她一窒,愕然道:“妖兽!”